第55章 冰辙里的俄语童谣
怀表的滴答声嵌进齿缝时,艾丽卡正扒着旅馆废墟的木梁往下滑。暴风雪在凌晨三点突然转向,把61号公路撕成白垩色的深渊。她摸向腰间,格洛克19的握柄缠着的不再是红绳,而是带血的银梳齿——方才插进左肩的那把,此刻正随着心跳嗡鸣。
“雪佛兰在东边三百米!”马克的声音从耳机漏出来,带着电流杂音,“1942年处决令的收件人是你曾祖母,她的罪名是‘用梳魂咒窃取地脉’。”艾丽卡踩碎一块冰碴,鞋底突然打滑,整个人摔进雪堆。月光照亮路边的指示牌,“托拉夫镇公墓”的字样被冰棱切割成锯齿状,每道缺口都对着她的心脏。
卡车的轰鸣从背后逼近时,艾丽卡本能地滚进壕沟。锈迹斑斑的福特f-150碾过她方才的位置,车斗里堆着带血的驯鹿尸体,车轮印里嵌着半枚银梳——和地下室石台上的一模一样。“搭车吗,梳魂人?”司机摇下车窗,针织帽下露出烧伤的侧脸,正是1972年合影里站在祖父身后的乌克兰移民。
艾丽卡攥紧怀表,后颈的枪伤突然渗血。血珠滴在雪地上,竟凝成俄语字母:**“kaлnhka, mor kaлnhka”**(雪球花,我的雪球花)。这是母亲葬礼上,牧师哼唱的乌克兰摇篮曲。司机突然冷笑,掀开大衣露出满胸的梳齿状疤痕:“1947年我替你祖父挡过十二刀,现在该你还债了。”
卡车在结冰的弯道漂移时,艾丽卡踹碎后窗。驯鹿尸体的眼球突然转动,瞳孔里映出白宫的穹顶——7月4日的烟花正在预演,每朵炸开的火花都化作银梳的形状。“马克!”她对着耳机大喊,“查1942年7月4日,托拉夫镇是不是——”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她看见司机的后视镜里,七只北极狐正踏着卡车的影子奔跑,每只狐狸的尾巴尖都沾着华尔街的铜臭味。
公墓的铁门在暴风雪中自行敞开时,艾丽卡终于甩开卡车。墓碑上的积雪簌簌掉落,露出底下刻着的名字:**斯通家族历代新娘,卒于7月1日**。最新的一块墓碑没有名字,只有枚带血的银梳嵌在中央,梳齿间卡着半张1942年的处决令,照片上的曾祖母抱着襁褓中的婴儿——那婴儿的左眼,分明是美元符号的竖瞳。
“滴答。”怀表突然报时。艾丽卡的血顺着墓碑流进地缝,地下传来机械齿轮的转动声。她想起祖父故事集里的记载:梳魂咒的终点,是用十三代新娘的血灌满华尔街的基石。当第七滴血流进“1942年7月4日”的邮戳时,整个公墓突然震动,十二座冰棺从雪下升起,每具棺木里都躺着不同年龄的她,心口插着染血的银梳。
“欢迎来到终点,表姐。”熟悉的童声从头顶传来。艾丽卡抬头,看见7岁的自己坐在最高的冰棺上,手里握着带血的《乌克兰民间故事集》。小女孩翻开第53页,插图里的梳魂仪式突然活过来——曾祖母正在用银梳割开自己的喉咙,鲜血顺着地脉流向华盛顿。
“1942年他们杀了我,1947年杀了你祖父,2025年该轮到你了。”小女孩跳下冰棺,鞋底碾碎冰碴的声音像极了白宫地下室地脉核心的轰鸣,“但你猜怎么着?”她咧嘴笑,喉间伸出的银梳突然指向东方,“你母亲当年没喝完的那碗梳头水,现在正在独立日的烟花里等着你呢。”
艾丽卡的手机突然震动,相册自动弹出新照片:1999年7月1日,母亲抱着襁褓中的她站在托拉夫镇教堂前,背后的喷泉里倒映着十二把银梳。照片角落有行褪色的俄语:**“当第七根梳齿染红,白宫的时钟就会停摆——用你女儿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