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忆记该凌

第65章 北极熊的瞳孔

艾琳的梳子卡在纠结的发结里时,松木碎屑簌簌落在 motel 的格子床单上。这把胡桃木梳是母亲从乌克兰带来的,齿缝里还嵌着基辅雪夜的冰碴——至少她童年时总这么幻想。现在是凌晨两点,托拉夫镇唯一的路灯在窗外投下北极熊时钟的阴影,时针正啃食着数字 xii,发出类似磨牙的轻响。

 “第三遍了。”迪伦的声音从吱呀作响的弹簧床传来,这个波士顿来的纪录片导演正用夜视摄像机对准她,“你梳头的样子,像在给死人编辫子。”

 艾琳没回头,指甲缝里的木屑泛着松节油的味道。下午在镇公所翻拍老照片时,她注意到所有北极熊时钟的眼睛都是蓝琉璃——除了教堂尖顶那座,左眼是浑浊的灰。镇长说那是 1978 年暴风雪的纪念品,当时有个修钟人冻死在钟楼里。

 “知道为什么这里的孩子都玩‘北极熊抓人’吗?”她忽然开口,梳子齿尖划过锁骨下方的旧疤,那是十二岁时被狗咬的,“我问过图书馆的玛莎,她说 70 年代有个东欧移民,总在深夜敲居民的门,说要买‘会呼吸的木头’。”

 迪伦的摄像机镜头晃了晃。楼下突然传来玻璃瓶碎裂的脆响,接着是轮胎碾过碎石的轰鸣——是警长的道奇皮卡,后斗里堆着带血的鹿尸。艾琳数到第七声关门声时,终于抓起外套:“去教堂,现在。”

 钟楼的铁锈味浓得像血。艾琳的运动鞋踩过积灰的台阶,手电筒光束突然撞上北极熊的左眼——灰琉璃里嵌着半枚铜钥匙,匙柄缠着褪色的蓝丝带,和母亲葬礼上神父戴的一模一样。

 “1978 年 2 月 14 日。”迪伦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他举着从图书馆抄来的旧报纸,“修钟人彼得罗夫失踪当天,镇上报失了七只北极熊时钟。而你母亲的移民档案......”他突然顿住,盯着艾琳发间反光的木梳。

 钟声毫无征兆地炸开。艾琳的梳子被气浪掀飞,撞在钟摆上的瞬间,她看清了齿缝里的东西——不是木屑,是染着松节油的人类头发,卷度和今早发现的第四名受害者颈后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