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番外八:法医的骨锯(1985-2025)(第2页)
1998年我跟着穿牛仔裤的小女孩,她后颈的胎记像朵没开的花。裁缝铺的缝纫机总在半夜响动,我跳上窗台,看见蓝布衫在自动剪裁,银线绣的不是布料,是带毛囊的头皮。小女孩躲在衣柜里,手里攥着桃木梳,梳齿间缠着我的几根灰毛。
2025年我成了瘸腿的老猫,总在码头看见抱婴儿的女人。她的指甲缝里有海盐,和1947年的味道一样。婴儿篮边挂着银梳,梳背刻着“林恩”,而我闻见了海底的味道——那里有无数蓝布衫在梳头,每只手都缠着红绳,绳结上挂着我的七任主人的铃铛。
现在我躺在灯塔下的礁石旁,听见雾里传来八声雾笛。抱婴儿的女人举起扳手,我看见她后腰的刀疤里嵌着齿轮,和1974年那个男人的一样。银梳划破镜面时,我终于想起自己脖子上的项圈刻过什么——不是名字,是“000”,是第一个被扔进海里的锚。
猫有九条命,但我的七次轮回都困在雾里。当第十三声滴答响起时,我看见自己的尸体躺在海底,后颈的银梳已经长成珊瑚,而那个婴儿的脚印,正在沙滩上画出锚链的形状。
番外十:传教士的忏悔(1960-1998)
我的圣经在1960年7月7日第一次沾血。
托拉夫镇的教堂地下室藏着七具蓝布衫尸体,她们的后颈插着银梳,双手交叉放在腹部,像在守护什么。镇长说这是“海妖的新娘”,要我每月用圣水清洗她们的发丝。当我掀开第十具尸体的衣襟时,发现她的肚子里塞满了胎发编的锚链,每环都刻着“恒顺”二字。
“她们用信仰当锚链。”镇长递给我瓶发油,味道和圣水一模一样,“1947年牧师用她们的头油给全镇人施洗,从此托拉夫镇再也没沉过船。”我这才明白,每周圣餐杯里的“葡萄酒”,其实是混着血的发油,而信徒后颈的藤壶胎记,是祝福也是枷锁。
1998年周爱玲失踪前,曾来教堂告解。她后颈的银梳已经长进皮肉,说话时总有梳齿摩擦的声音。“他们在我女儿后颈种了梳齿。”她攥着我的十字架,木质纹理里渗出蓝布纤维,“牧师,求你用圣经烧掉那些锚链。”但我知道,我的圣经封面下藏着1947年的咒文,每字都是用女工的经血写的。
那天晚上,我看见蓝布衫在祭坛前起舞,她们的银梳反射月光,在墙上投出锚链的影子。镇长带着镇民闯入,他们后颈的胎记在火光中发亮,手里拿着浸过发油的圣经。“传教士,该给新新娘施洗了。”镇长扯开周爱玲的衣襟,她的肚子上缠着红绳,绳结是七下——和我每晚给尸体编的一样。
我终于想起1960年第一次见到的尸体,第十具其实是活的。她睁开眼时,我看见自己后颈的藤壶胎记映在她瞳孔里。原来我不是传教士,是第000号实验体,从受洗那天起,我的灵魂就被锁进了海底的锚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