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忆记该凌

第28章 银根咒(第2页)

 月光泼下来时,白骨指节间缠着缕灰白发丝。阿梨的蓑衣针突然自行飞向白骨心口,挑起张烟膏包装纸。瞎子婆婆的盲杖尖蘸着潭水在石板上写:"茶蚕噬根,银针绣魂。"

 道夫撬开银镯,内壁刻着半道方程式。阿梨锁骨下的忍冬纹突然发烫,纹路渗出的清血滴向银镯,菌丝游走补全公式。潭水骤沸,所有翡翠菌丝缩回毒泉眼,凝成株茶树苗浮出水面——嫩芽银毫带血丝,与西坡老茶树抽的新芽同脉。

 开发商化作的虫巢在黎明前干瘪风化,金丝眼镜框里钻出簇新茶苗。道夫将工牌埋进雷击木下的土坑,阿梨用蓑衣针在树皮刻下"净"字。第一缕阳光刺破雾气时,瞎子婆婆的茶果壳串终于静了,毒泉眼彻底澄明如初生婴孩的瞳孔。

 茶阿梨站在老茶树旁,腕间新串的茶果壳碰出清响。道夫怀里的锡铁匣突然轻颤,断刃修枝剪的锈迹剥落处,露出娘亲用血乳刻的"安"字。满山茶树在晨风里沙沙响,西坡那株抽芽的老树,终于长出了不带血丝的银毫。

 大暑前夜,道夫在灶膛灰堆里扒出个陶土罐。罐身裂纹爬满菌丝,揭开荷叶封口,里头裹着油纸的竟是把铜钥匙——匙柄刻着“青松”二字,与娘亲梳妆匣那把恰成一对。阿梨蹲在檐下补篾席,篾条缝里漏出的月光忽然被遮住,抬头见道夫掌心的钥匙泛着尸骨般的磷光。

 瞎子婆婆的盲杖尖突然戳进泥地:“去界碑。”杖头茶果壳串簌簌响,惊飞了梁上打盹的夜枭。两人踩着露水往山坳去,青苔径的石板缝里钻出簇新菌丝,银白色,芽尖沁着血露似的红珠。

 界碑斜插在毒泉眼西侧,碑面“茶山”的刻痕被苔衣裹得臃肿。道夫用铜钥匙刮开苔藓,光绪年的朱砂字显出来:“山青松借银二十两,以茶山为质。”阿梨的蓑衣针突然脱手扎进碑面,针尖挑起的苔衣碎屑里,竟黏着半片烟膏包装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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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雾漫过茶垅时,开发商的新车队碾倒了野蔷薇丛。穿中山装的老者挂着雕蛇头拐杖,金丝镜框嵌着翡翠蛇眼。阿梨在教室后排描摹账册,铅笔尖突然折断——账页间夹着的试药契无风自动,甲方署名处浮出蛇纹徽。

 道夫攥着铜钥匙去撬老界碑,碑底根系缠着团油布包。布匹霉烂处露出半本族谱,光绪年间的墨迹写着:“山青松入赘茶氏,改姓易宗。”暴雨突至,族谱在雨中舒展,夹页里飘落张发黄相片——穿长衫的男人抱着襁褓,眉眼与道夫如出一辙,背后题着“青松百日留影”。

 阿梨的蓑衣针在毒泉眼蘸水,水珠滚过针尖凝成“赎”字。瞎子婆婆的盲杖尖挑起潭底淤泥,泥里裹着半截银镯,内壁方程式被菌丝绣全。道夫将铜钥匙插入镯孔,潭水骤然沸腾,浮出个铁皮匣——匣面爬满茶蚕纹,锁眼嵌着粒珍珠,正是阿梨娘耳坠上遗失的那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