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鞋印烧红了黄河水(第3页)

 然而此刻,这枚冰冷的令牌在他掌心竟开始自行发热、熔化,最终化作一滴滚烫的铁泪,从他指间滑落,坠入凛冽的风中。

 “你们都以为,封神是恩赐吗?”老长老的声音很轻,却仿佛在对整个天地诉说,“不,那是枷锁。他要走的,从来不是什么神路。他只是想把这片土地被外力踩断的脊梁,一根根,亲手接回来。”

 话音落下的瞬间,西北荒原之上,上百座早已废弃的前朝兵营里,那些饱经风霜、残破不堪的军旗,竟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紧接着,所有旗帜的旗角,都以一个诡异而整齐的角度,齐刷刷地折叠起来,折成了一个清晰的布鞋印形状。

 夜色渐深,长安城,朱雀街尽头的一条无名陋巷。

 一名瞎了双眼的老卒正蜷缩在墙角,怀里紧紧抱着他那把锈迹斑斑的佩刀,沉沉睡去。

 睡梦中,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血肉横飞的战场,耳边尽是袍泽的嘶吼与敌人的狞笑。

 他想挥刀,却发现手臂沉重如山。

 就在这时,他紧握着刀柄的掌心,陡然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

 这股热量仿佛拥有自己的意志,顺着他的经脉,唤醒了他沉寂多年的气力。

 老卒在梦中猛地一挣,竟真的抬起了手。

 他下意识地摸索着那滚烫的刀柄,指甲竟从上面抠下了一小块温热的铁屑。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遵循着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本能,将那块铁屑,用力按在了身后的土墙上。

 铁屑触墙即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在那斑驳的墙面上,一个深邃的、仿佛用烙铁烫出来的布鞋印记,赫然成形。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麦城地底。

 那片由无尽刀意构成的意识之海,第一次泛起了些微的波澜。

 正在与整个地脉融合的关兴,第一次清晰地“感知”到了一个独立的、陌生的,却又无比亲切的意志。

 他“看”到,有人不是因为听信了传说,不是因为祈求着庇佑,而是仅仅因为那深入骨髓的痛楚、那无法熄灭的愤怒、那永不肯弯下的膝盖,主动地,踏上了这条注定孤独而惨烈的道路。

 一阵夜风穿巷而过,吹动了老卒花白的头发。

 墙上那个新生的鞋印,在微弱的月光下,竟仿佛映出了无数个重叠的虚影,宛如一支沉默的大军,正踩着同一双布鞋,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那片未知的黎明。

 而那个最初的印记,正散发着一股执拗的、不肯冷却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