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刀醒了,人就不用跪了
那自长安城外苏醒的刀,是第一声号角。
七日之内,大周三十六州府,天下所有铁匠铺的炉火都在同一时刻挣脱了风的束缚,冲起三尺高的暗红色火苗。
炉中尚未成型的铁水,不再温顺地等待淬炼,而是疯狂翻涌,如同一锅被煮沸的鲜血。
诡异之事接踵而至。
新铸的长刀短剑,方一离开模具,不等匠人敲打印记,便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自行跃起。
它们不再是死物,而是有了翅膀的鹰,精准地飞向城中那些最不起眼的角落——贫民巷里缝补渔网的少年,边关戍楼上眺望故乡的老卒,东海渔村中刚刚失去丈夫的妇人。
凡是那座无名石碑上印有布鞋印记的地方,刀,必会寻到它的主人。
洛阳的一位王牌铁匠,祖上三代为将军铸刀,见此情形怒不可遏,认为鬼神作祟,坏了行规。
他抄起一柄八角重锤,对准一柄自行飞来、悬停在院中的朴素横刀狠狠砸下。
预想中的金铁交鸣并未出现,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柄横刀纹丝不动,反震之力却将老师傅的臂骨震得粉碎。
他抱着断臂,冷汗涔涔,望着那柄仿佛在嘲笑他的刀,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它……它不是邪物,它是在认主了。”北境,风雪没膝的村落里,王寡妇将家里唯一一把锈迹斑斑的菜刀擦了又擦,供在了冰冷的灶台上。
这是她男人留下的,他说过,刀是兵卒的另一条命,要比自己的命还硬。
夜半三更,她被一阵低沉的嗡鸣声惊醒,仿佛是丈夫在梦里叹息。
她披衣起身,借着窗外雪光,看到了让她终生难忘的一幕。
那把锈迹斑???的菜刀,此刻正泛着一层淡淡的青金微光,刀身上的铁锈如尘埃般簌簌脱落,原本卷曲的刀刃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竟自行变得锋利如新。
更让她心惊的是,灶台旁的铁钳、火筷子、铁勺,尽数离地半寸,悄无声息地悬浮在空中,排列成一个微小的、却充满杀伐之气的守卫阵型。
她下意识地冲回里屋,紧紧抱住熟睡的儿子,在他耳边用颤抖的声音低语:“别怕,儿啊……你爹死前说,刀比命硬。如今……刀替他活着,在守着我们。”话音刚落,屋外院中厚厚的积雪里,数十枚不知埋藏了多少年的生锈铁钉,竟缓缓地、一颗接一颗地破雪而出,在半空中排列成一道门扉的形状,端端正正地,指向南方长安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