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神不拜,但人人都活得像神

那片席卷天地的青金光芒散尽后,人间并未迎来传说中的神迹,而是回归了它原本的寂静。

 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又仿佛一切都已改变。

 那名在最后一战中持刀独对千军的少年,并未如说书人故事里那般扬名立万,封侯拜将。

 战争结束后,他解下残破的甲,将那柄饮过神血的短刀用粗布层层包裹,回到了黄土朝天的家乡,重新做回了一个农夫。

 数年后,乡里逢大旱,赤地千里,溪流见底。

 村中唯一的活水井成了纷争的源头,械斗一触即发。

 是他,那个沉默寡言的农夫,站了出来。

 他没有说一句狠话,只是默默地用自己的身子量了各家田地的大小,又问了各家的人口,定下了一个分水的次序。

 人人均分,唯独他自己家的田,排在了最后。

 无人敢有异议。

 并非畏惧他曾是沙场锐卒,而是他平静的眼神里,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公道。

 然而,人心在干渴面前总是脆弱的。

 入夜,万籁俱寂,一道黑影鬼鬼祟祟地摸到井边,试图偷掘渠口,将水引入自家田地。

 月光下,田埂上的一块岩石忽然动了。

 那农夫不知何时已守在那里,手中握着那柄从未离身的短刀。

 刀锋在月色下泛着幽冷的青光,一如当年。

 只需一瞬,便可割断一条喉咙。

 黑影吓得瘫软在地,语无伦次地求饶。

 农夫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目光里没有杀意,只有一种深沉的疲惫和了然。

 他手腕一翻,刀锋在空中划出一道圆润而古老的轨迹,随即归入鞘中,快得仿佛只是幻觉。

 从拔刀到收刀,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像是演练了千百年,可他自己却浑然不觉,仿佛那只是呼吸般的本能。

 他没有伤人,甚至没有斥责,只是低声问了对方的名字。

 次日清晨,他在村口敲响了破锣,当着所有人的面,高声念出了那个名字。

 就在那人羞愤欲死之际,农夫却接着说道:“他娘病了,急需用水熬药。这事怪我,没问清楚。从今天起,他家那份,我替他担十天。”

 言罢,他便挑起水桶,走向了那家的茅屋。

 那个险些沦为窃贼的汉子,站在原地,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最终狠狠给了自己一记耳光,嚎啕大哭。

 自那以后,村中再无争水之事,众人宁可自家田地干裂,也无人再动一丝一毫的歪念。

 那个夜晚,无人知晓,农夫的影子在月光下反复拔刀、收刀,一次又一次。

 他自己不知道为何要这样做,只觉得胸中有一股郁结之气,唯有如此才能平复。

 他不知道,那不是他的动作,而是刻在灵魂深处的记忆,是那个伟大英魂留下的最后烙印——武,不是为了杀戮,而是为了守护。

 这样的故事,在天下的每一个角落悄然上演。

 曾经香火鼎盛的关帝庙宇,渐渐失去了信众,有些甚至被改成了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