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欲擒故纵

严府的书房内,沉水香的青烟在青铜兽炉上方袅袅升起。严嵩半倚在紫檀木太师椅上,枯瘦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节奏如同更漏般精准。窗外雨声淅沥,衬得室内更加幽静。

"父亲,您怎么看陈恪今日之举?"严世蕃的独眼中闪烁着阴鸷的光,他那只完好的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

严嵩没有立即回答。他缓缓抬起眼皮,目光落在书案上那份誊抄的奏折上——陈恪提出的"三市分立"之策,字迹工整如刀刻。

"东楼啊,"严嵩的声音沙哑如老树皮摩擦,"你可记得夏言当年是怎么死的?"

严世蕃一愣,随即压低声音:"自然记得。那老匹夫不识抬举,竟敢阻挠父亲为皇上修建万寿宫..."

"错。"严嵩突然打断,手指在案几上重重一叩,"夏言死于不知进退,死于..."他眯起眼睛,"看不清皇上的心思。"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严嵩沟壑纵横的老脸。严世蕃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等待父亲的下文。

"陈恪此人..."严嵩的手指轻轻抚过奏折上那个奇特的柱状图,"第一,他不似清流的人。"

严世蕃皱眉:"可他明明是徐阶的门生!会试时徐阶还特意..."

"门生?"严嵩冷笑一声,"你见过哪个门生会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揭老师私藏典籍的老底?"

严世蕃的独眼微微睁大。确实,陈恪在朝堂上那番表现,简直是把徐阶的脸往地上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