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不惧寒暑(第2页)

吕芳咽了口唾沫,小心斟酌着词句:"据说是欧阳郎中酒后失言,说了些...有辱陈夫人常氏的话。陈侍读听见后,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顿拳脚,把欧阳郎中的鼻梁都打断了..."

嘉靖突然大笑,笑声在精舍梁柱间撞出诡异的回音。

吕芳的后背沁出一层冷汗——主子爷这反应,是喜是怒?

"好!打得好!"嘉靖猛地站起身,道袍下摆带起一阵风,"朕本以为这陈恪是个圣人,不贪财,不好色,不结党,不擅权..."他踱到窗前,仰头望着那轮明月,"终究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这才像样!"

吕芳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侍奉嘉靖三十年,太明白这种语气意味着什么——皇上非但不怒,反倒有几分...欣赏?

"主子爷圣明。"吕芳伏地叩首,"陈侍读与常氏乃皇上赐婚,听闻二人琴瑟和鸣,十分恩爱。"

嘉靖转身,月光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那双深陷的眼睛亮得吓人:"吕芳,你觉得这小子是什么用意?"

吕芳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这个问题太刁钻了——说轻了显得敷衍,说重了又怕揣测圣意。

他谨慎地回答:"老奴愚钝...只觉少年人血气方刚,为红颜一怒也是常情。"

"常情?"嘉靖冷笑一声,"陈恪若是莽夫,朕早把他打发去边关喂马了!"他突然俯身,丹药的气息喷在吕芳脸上,"这小子精着呢!欧阳必进是严世蕃的侄子,打他就是打严党的脸!"

吕芳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

他忽然明白了皇上的意思——陈恪这顿打,既是泄愤,也是政治表态!(陈恪:我没有,你别乱说。)

"主子爷明鉴万里。"吕芳深深叩首,"只是...此事恐怕不易了结。欧阳家与严府关系匪浅,陈侍读又与严党..."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精舍内重归寂静,只有嘉靖的指甲轻轻敲击紫檀木榻的声响,节奏如同催命的更鼓。

良久,嘉靖突然开口:"人不是没死吗?"声音轻描淡写得像在讨论今晚的月色,"不是什么大事。"

吕芳刚要松口气,嘉靖却又道:"但朕也不打算放过陈恪。"皇帝的声音忽然变得阴冷,"这小子近来功劳太大,正好让他长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