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刀光破柱入楼阁(第2页)
"阴楼养魂,纸人代身..."林树君喉结滚动,终于想起陈女士说过的"活魂祭"。
他攥紧刀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火玉坠烫得掌心皮肉发焦,却偏生在此时,脚底下的楼板"咔嚓"裂开道缝,滚烫的黑浆顺着裂缝涌上来,沾到裤脚便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屋顶的崩裂比他预想中更快。
梁上最后几个红绸结同时绷断,三十五个活魂如被狂风卷散的蒲公英,撞碎雕花窗棂往楼外飞窜。
林树君眼疾手快捞住林嘉尤即将消散的魂体,反手将她塞进怀里贴着心口——那里火玉坠的烫意正翻涌成热浪,能暂时稳住魂体不碎。
"走!"他低喝一声,根本不等活魂们反应,刀尖猛戳地面。
炽白火焰顺着刀身炸开,将涌上来的黑浆烧出个焦黑的窟窿。
楼阁的承重柱在火焰中发出哀鸣,整座楼开始倾斜,东边飞檐"轰"地砸下来,带起的气浪掀得他额发几乎掀翻。
这是他等的机会。
林树君借刀撑地的反冲力跃起,衣角火星四溅。
在楼阁彻底崩塌的前一瞬,他看见供桌上的木盒被压在断梁下,盒中那团黑影正顺着木缝往外钻,速度快得像条蛇。
而楼外,小眼睛男人还趴在相邻楼阁的窗台上,见他跃出,竟鼓起掌来,掌心拍击的脆响在轰鸣中格外清晰:"好俊的身法!
林先生,这第二座楼可没那么好破——"
话音未落,林树君的刀尖已经抵住了第二座楼阁的窗棂。
这次他没留手。
火度罗刀法的"燃"字诀在血脉里翻涌,刀身炽焰裹着活魂的哭嚎,直接劈碎了半面雕花窗。
楼阁内的景象比第一座更瘆人:梁上悬着的不是红绸结,而是三十五个被剥了皮的活人,皮肤被钉在梁上,血肉还在往下滴;墙根堆着的不是碎符,是三十五个染血的婚戒,每枚戒指里都塞着半片指甲——和陈女士女儿那枚一模一样。
"操你妈!"林树君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想起陈女士跪在警局哭到喘不上气的模样,想起张承轩说"我女儿昨晚托梦说指甲疼"时的颤抖。
怒火烧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刀速比劈石柱时更快了三分。
刀锋扫过梁上剥皮人时,炽焰瞬间将那些还在抽搐的血肉烧成飞灰;劈向墙根婚戒堆时,火星溅在指甲上,每片指甲都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第二座楼阁的崩塌比第一座更剧烈。
承重柱被火焰烧穿的刹那,整座楼像被抽了脊椎的巨兽,"轰"地砸向地面。
林树君借势跃上飞檐,回头正看见第一座楼阁的残垣里,那团黑影已经裹着断梁爬了出来,玄色喜服的边角沾着焦黑,后领的红痣银饰在火光中泛着妖异的光——这是府主的本体?
"够了!"
一声尖啸刺穿耳膜。
黑影突然拔高,玄色喜服无风自动,袖口翻涌的不是布料,是成千上万条吐信的蛇。
林树君这才看清,所谓"府主"根本不是什么精怪,是具被活剥了皮的女尸,皮肤下的血管鼓成青紫色,每根血管里都游动着黑色的蛆虫。
她的脸还保持着入棺时的妆容,胭脂被血冲成红痕,眼眶里却没有眼珠,只有两团蠕动的纸人。
"你毁我阴楼,断我活祭!"女尸的声音像两块锈铁摩擦,"你可知这三十五年我费了多少心血?
三十五个活魂,三十五个指甲,三十五个婚戒——"
"老子管你费多少心血!"林树君打断她,刀尖直指女尸心,"你害的是活人!"
女尸的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满嘴被虫蛀空的黑牙:"活人?
他们自愿的!
自愿把女儿嫁给我家少爷,自愿把指甲塞进婚戒,自愿——"
"放屁!"林树君的刀身嗡鸣,"陈女士说她女儿根本不知道有阴婚!
张承轩说他女儿是被迷晕的!"
女尸的动作突然顿住。
她眼眶里的纸人突然扭曲成婴儿的脸,发出尖锐的哭声:"他们骗你!
他们都骗你!
是他们自己要——"
"住口!"
一声暴喝从楼外传来。
小眼睛男人不知何时从窗台消失,此刻正站在第三座楼阁的屋顶,月光照得他的小眼睛泛着幽蓝。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林树君突然觉得眼前一黑——不是普通的黑,是连神识都被蒙住的黑,像有团浓墨直接灌进了眼眶。
黑暗来得太突然。
林树君本能地屏住呼吸,耳中还残留着楼阁崩塌的轰鸣,可等他再仔细听,只剩自己的心跳声。
他能感觉到怀里林嘉尤的魂体在发抖,能感觉到火玉坠的烫意顺着掌心往全身窜,却看不见刀身的火焰——小眼睛男人的能力,竟连火焰的光都能吞噬?
"黑夜之面..."林树君想起阿公笔记里的只言片语,"能操控黑暗覆盖五感的连线师。"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后背抵上身后的断墙——刚才跃楼时撞的,墙灰还沾在衣服上。
现在他需要判断:小眼睛男人的黑暗范围有多大?
持续时间多久?
府主的本体在黑暗中是否可见?
更关键的是,活魂们呢?
三十五个活魂刚才被崩散,现在是否还在黑暗里游荡?
黑暗中突然响起布料摩擦的声音。
林树君的后颈寒毛倒竖,他能听见有什么东西在逼近,鞋底擦过碎砖的"沙沙"声,还有指甲刮过石面的"刺啦"声——是府主的女尸?
还是小眼睛男人?
"林先生,害怕吗?"小眼睛男人的声音从左边传来,阴柔得像蛇信子扫过耳尖,"黑夜可是最公平的舞台,你看不见我,我也看不见你...不过没关系,府主有的是耐心。"
"耐心?"林树君冷笑,故意提高声音,"她刚才急得连底裤都露出来了,还耐心?"
黑暗中传来重物砸地的闷响,像是女尸在发怒。
林树君能听见她喉咙里发出的低吼,像被踩了尾巴的恶犬。
他悄悄调整呼吸,让心跳声尽量平稳——黑暗中听觉会被放大,任何情绪波动都可能暴露位置。
"你以为躲在黑暗里我就找不到你?"他故意用刀背敲了敲地面,火星在黑暗中炸开个小红点,又立刻被黑暗吞噬,"老子火玉坠的热感能穿透黑暗,你身上的阴煞气比臭水沟还浓——"
话音未落,左边突然传来破风之声。
林树君本能地旋身,刀身横挡在胸前。"当"的一声闷响,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撞在刀背上,震得他虎口发麻。
他借着碰撞的反震力后退两步,脚尖踢到块碎砖,顺势踢向声源方向——碎砖落地的"咔嗒"声后,传来女尸的痛呼:"你!"
"原来府主的本体也会疼?"林树君咧嘴笑,血沫子在黑暗中溅出细碎的腥气,"那更好了,老子今天就把你这阴尸劈成八块!"
黑暗中突然响起小眼睛男人的轻笑:"林先生,你太急了。
黑夜才刚刚开始——"
"够了!"女尸的声音带着哭腔,"我要他死!现在!"
"好好好。"小眼睛男人的声音里带着纵容,"那我就让黑夜再黑些。"
林树君突然觉得鼻腔一酸,有股甜腥的气味涌进来。
这是...迷魂香?
他立刻屏息,可已经晚了。
神识像被泡在温水里的棉絮,慢慢软塌塌地往下沉。
他咬了咬舌尖,疼得眼眶发涩——不能晕,绝对不能晕!
黑暗中,他听见小眼睛男人的脚步声在逼近,听见女尸指甲刮过地面的声音在逼近,甚至听见自己心跳声越来越慢。
怀里林嘉尤的魂体突然剧烈挣扎,凉得像块冰,反而激得他打了个寒颤。
"阿瑶说过火度罗刀法要燃人心。"他默念,"人心不燃,刀怎么烧?"
火玉坠的烫意突然暴涨。
林树君感觉有团火从掌心烧进血管,烧穿了迷魂香的迷雾,烧得神识重新清明。
他握紧刀,刀身上的火焰竟在黑暗中重新亮起——不是炽白,是幽蓝,像鬼火,却比任何时候都亮。
小眼睛男人的惊呼声在黑暗中炸响:"不可能!
黑夜之面的黑暗连鬼火都能吞噬——"
"你忘了这火是人心烧的。"林树君低喝,刀光如轮。
幽蓝火焰在黑暗中划出银线,照亮了小眼睛男人扭曲的脸,照亮了女尸身上爬动的蛆虫,也照亮了第三座楼阁的飞檐——那里不知何时挂着道白幡,幡上的"奠"字被火焰映得通红。
第三座楼阁的崩塌比前两座更彻底。
林树君的刀光扫过飞檐的瞬间,承重柱应声而断,整座楼带着白幡砸向地面,火舌顺着楼体窜成火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