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恩(六十九)(第2页)

 

“我……是不是太笨了……”维恩嗫嚅道,他当时只想着这场宴会是威廉组织的,所有的仆人也是威廉安排的,如果没有证据贸然地怀疑有人下毒,不是太好。

 

他本可以把那个果盅打掉,这样就算有毒,谁也不会受到伤害。但是另一种心思攥住他:他想以自己的身体来确认里面真的有毒。

 

打翻果盅只是权宜之计,反而会放跑下毒的人,之后还会有人受害,只有确定了一切,将混进来的叛徒揪出来,才能顺藤摸瓜,解决幕后黑手。

 

他回想起安塞尔突兀的那句话:如果不是托雷做了什么,那就是大公做了什么。

 

托雷被禁足,可能并不是惩罚,而是一种保护。他被关在家里好久,现在才因为是威廉组织宴会的原因,勉强出来。

 

朋友的聚会和八月的议会可不一样,只会带着一些仆人,而不是全副武装的保镖,正是有心之人下手的好时机。

 

只可惜自己考虑的还是不够全面,差点把自己交代在这,也让安塞尔担心了。

 

“你做得很好……”安塞尔轻声回答道,在黑暗中摸着黑过来。

 

“抓到凶手了吗?”维恩被夸得有些害羞,挠挠头,“我应该表现得很自然吧……”

 

安塞尔没有回答。

 

维恩疑惑地放下水杯,下一秒就被扑倒在床上。

 

怀里的恋人浑身颤抖着,好像从来没有那么脆弱过。维恩心里一痛,慢慢地搂住他:“您好冷。”

 

“我好冷。”安塞尔轻声回道,好像要睡着一样微弱。

 

维恩伸手拉过被子,将两人一起盖好,然后紧紧抱住他。

 

安塞尔将头埋在恋人温暖安宁的气息中,深吸了几口气,好像冻僵的人终于缓了过来。

 

“我刚刚,放任了一场私刑……”他喃喃道,好像在忏悔,琥珀色的眼睛在黑夜中显得格外明亮,似乎灵魂也在其中燃烧。

 

维恩听清了,却没有听懂,但也隐隐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手上搂得更紧:“安……”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独立的贵族,安塞尔有自己的一套善恶观,若非自己想通,谁也无法将他从痛苦中拉出来。

 

“维恩……”

 

我的天真,赤诚,干净的恋人……安塞尔想着。

 

我真的配得上你吗?

 

这件事就像托雷答应的那样,过去了。

 

安塞尔跑了几次,确保那个贵族青年的家人还安然无恙,似乎是对方也不愿意去苛责一个到死也没有供出自己的人。

 

维恩像往常那样替安塞尔收拾书桌的时候,无意中瞥见那些书信里全是账单与报表。

 

“怎么了吗?难道财政出问题了?”维恩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但还是转头故作轻松地笑着问道。

 

安塞尔正坐在窗台上,侍弄着新开的花朵,闻言擡起头,坦然道:“是的。”

 

维恩愣在那里,指甲无意识地划着桌面:“什么,什么意思啊?”

 

“赋税加重了,贵族按爵位增收百分之二十至六十。之前的很多投资都要调整了。”安塞尔笑了一下,有无限的苦涩:“真是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维恩心里的苦涩比之更多,血液几乎要凉了,他跑到窗口,看着外面,风吹进书房,将桌上的书本吹得哗哗作响,外面还是那副忙碌繁荣的模样,好像并没有什么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