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忻州夜袭计,辛弃疾论将(第2页)
车帘掀开的瞬间,辛弃疾瞥见车内端坐的中年将领,正是北魏守将源贺。
他穿着银线绣成的鲜卑袍,领口的狼头纹在暮色中闪着暗光,腰间的蹀躞带上挂着块羊脂玉,玉坠上的 “贺” 字被摩挲得温润,在暮色中像一块凝固的月光。
回到城东的巷子时,薛安都正用一块破布擦拭环首刀,刀刃划过布面的声响像极了裂帛。
他身旁堆着十几柄打磨锋利的短斧,斧刃映着残阳,晃得人睁不开眼。“刚磨好的家伙,” 他抬头时,汗水顺着黝黑的脸颊滑落,砸在铁甲上溅成细小的水花,“保证一刀就能劈开狱门的铁锁。”
他身旁的沈攸之蹲在地上,用树枝勾勒护城河的走向,枝梢在泥地上划出深深的沟壑,宛如真实的河道。
“方才去探查,护城河宽两丈三尺,水深丈余,水底埋着铁蒺藜,”
他忽然抬头,额角的疤痕在残阳下泛着暗红 —— 那是去年濉口之战被北魏长槊划伤的印记,“不过西北角有片芦苇丛,水流较缓,水底是软泥,铁蒺藜扎不深,适合潜伏。城门戌时关闭,换岗的兵卒会在戌时三刻交接。”
薛安都想了想,从怀中摸出块油布,展开后露出忻州城防图的摹本,布面边缘还沾着麦秸秆,“这是按狱卒的描述画的,府衙西侧的狱墙是夯土混合糯米汁筑的,寻常镐头砸不动,得用‘撞木’。”
他用手指点向图上的黑点,“这里是狱卒换岗的必经之路,每隔两刻钟过一次,咱们得掐准时辰。”
辛弃疾蹲下身,用树枝在地上重绘城防图,枝梢点过府衙的位置,泥土簌簌落下:“源贺今晚在府衙宴请的,都是忻州的鲜卑贵族和汉人头面人物,席间会奏《簸逻回》—— 这是北魏军乐,节奏缓慢,鼓点沉闷,正好掩盖咱们的动静。”
他折断三根树枝,分别摆在粮仓、狱所和府衙的位置,“沈攸之带十人,各备皮囊装硝石硫磺,烧粮后先从西北角芦苇丛泅渡,之后用铁钩搭住城墙攀援。切记,烧粮仓时要注意风向,我观天象,今晚刮东南风,火势会往西北蔓延,正好阻断援军。”
“元帅,烧粮仓前,末将先打开西侧的排水闸,” 沈攸之突然插话,指尖点向粮仓左下角,那里被他画了个小小的圆圈,“我上午假意讨水喝,看见闸口的木栓是松木做的,用刀就能劈开。放水淹没外侧的通道,能拖延他们救火的时辰,至少能多争取一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