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四个国度一个月的旅程(第2页)

 画家笑着点头,笔下的铁塔变成了歪歪扭扭的线条,却透着股天真。“巴黎就是这样,”他说,“真实的铁塔挤着游客,画里的铁塔才是浪漫的。”

 他们在卢浮宫避开人群,从侧门进了德农馆。《蒙娜丽莎》前依然排着长队,但《胜利女神》雕像前却很安静。唐·本杰明站在雕像下,看着被风吹起的衣褶,像能听到海浪的声音。“她没有头,却比谁都有故事。”米歇尔轻声说。

 巴黎圣母院的脚手架还没拆完(2019年火灾后的修复仍在进行),但玫瑰花窗在阳光下依然璀璨,彩色的光斑落在地上,像流动的宝石。一位神父在门口分发圣水,用拉丁语说着祝福,声音在空旷的广场上回荡。“即使受伤了,依然让人敬畏。”唐·本杰明划着十字,想起在摩纳哥的教堂。

 但巴黎的裂缝也触手可及。地铁里的尿骚味盖过了香水;香榭丽舍大街上的小偷盯着游客的包,眼神像秃鹫;餐馆的服务费不明不白加在账单上,问起时侍者翻着白眼说“这是规矩”。“浪漫就像埃菲尔铁塔的灯光,”米歇尔看着铁塔整点闪烁的光点,“漂亮,但转瞬即逝,还耗电。”

 离开巴黎,驱车两小时就到了卢瓦尔河谷。香波堡的尖顶在河谷的雾气中若隐若现,像童话里的城堡。走进城堡的螺旋楼梯,据说达·芬奇设计的双螺旋结构,让上下楼的人永远不会相遇。“就像法国的历史,”向导说,“贵族和平民,永远在两条轨道。”

 城堡的厨房里,巨大的铁炉能烤一头牛,墙上挂着中世纪的厨具,铜锅的内壁被熏得漆黑。“弗朗索瓦一世在这里宴请过五百人,”向导指着壁炉,“用银盘子装天鹅肉,现在看来太残忍了。”

 他们在城堡的花园里野餐,吃着当地的山羊奶酪配蜂蜜,面包是刚出炉的,带着麦香。远处的卢瓦尔河泛着银光,一艘游船缓缓驶过,游客的笑声像碎银一样洒在水面上。“这里的时光走得慢,”米歇尔躺在草地上,看着云飘过尖顶,“慢得能让人忘了手机密码。”

 但河谷的小镇有些破败,城堡周边的纪念品店卖着粗制滥造的玩偶;餐馆的菜单十年没变过,蜗牛煮得太老,像橡胶;晚上的路灯坏了一半,走在路上要提防坑洼。“就像这城堡的石墙,”唐·本杰明摸着粗糙的石壁,“有历史的厚重,也有岁月的斑驳。”

 9月初的普罗旺斯,薰衣草已经收割,但向日葵还在开放,金色的花海一直铺到远处的阿尔卑斯山。他们住在阿维尼翁附近的农庄,主人是位退休的邮递员,皮埃尔,他的妻子在五年前去世,留下一院子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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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最喜欢玫瑰,”皮埃尔给花浇水,动作轻柔得像抚摸,“说玫瑰有刺,却比人真诚。”

 他们去了教皇宫,哥特式的建筑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教皇的宝座空着,石墙上的弹孔是法国大革命时留下的。“权力就像这宫殿,”米歇尔看着空旷的大厅,“看着坚固,却会被时间蛀空。”

 晚上,皮埃尔做了炖牛肉,用的是自己酿的红酒,肉烂得能用叉子叉碎,土豆吸足了汤汁,带着酒香。他拿出妻子的相册,里面有年轻时的她在薰衣草田里的照片,笑容比阳光还亮。“你们要珍惜在一起的时光,”他喝着酒,眼睛有些红,“时间比薰衣草谢得还快。”

 但普罗旺斯的旅游业后遗症很明显,路边的薰衣草精油多半是合成的;小镇的餐馆为了迎合游客,把马赛鱼汤做得像番茄汤;晚上的酒吧吵得像菜市场,再也不是当地人聊天的地方。“就像这向日葵,”唐·本杰明看着花盘里的虫洞,“有阳光的灿烂,也有暗处的蛀虫。”

 三、西班牙与葡萄牙

 马德里的午后像块被晒烫的铁板,伯纳乌球场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光。唐·本杰明和米歇尔跟着向导走进球员通道时,地面的红色地毯还带着上一场比赛的温度,墙上的电子屏循环播放着皇马的经典进球,C罗的任意球像道白色的闪电,划破屏幕里的夜空。

 “这里的草皮每天要剪三次,高度精确到3厘米,”向导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草叶,“比皇家马德里的会员证还珍贵。草坪下埋着2000多个传感器,实时监测湿度和温度,连土壤的酸碱度都要控制在6.5到7之间。”

 他们坐在vip包厢里,视野正好俯瞰整个球场。米歇尔指着球员替补席:“听说以前拉莫斯总喜欢坐这个位置,因为离教练最近,吵架方便。”向导笑着点头:“不仅吵架,他还爱在更衣室的战术板上画漫画,把齐达内画成光头的外星人。”

 离开伯纳乌时,夕阳正把球场染成金红色。唐·本杰明忽然想起什么,对米歇尔说:“带你去个地方,皇马球员赛后最爱去的烤肉店。”

 那家名叫“el Churrasco”的小店藏在马德里老城区的巷子里,门口连招牌都没有,只有个挂着的牛头骨。推开门,炭火的香气混着肉香扑面而来,墙上贴满了球员的签名球衣,莫德里奇的10号球衣旁边,还粘着块烤焦的牛排。

 老板卡洛斯是个体格魁梧的阿根廷人,看到唐·本杰明就笑着用西班牙语喊:“今天有伊比利亚黑猪排,刚从塞维利亚运来的!”他转身从烤架上拎起块滋滋冒油的肉,油脂滴在炭火上,腾起阵阵白烟,“维尼修斯最近刚来过,一个人吃了两公斤,说比巴西的烤肉有嚼劲。”

 黑猪排端上来时,瓷盘烫得能烙手。用刀切开,粉红色的肉汁立刻涌出来,混着木炭的焦香在舌尖炸开。卡洛斯送来了自制的辣酱,用当地的辣椒和番茄熬的,辣得人直吸气,却忍不住再吃一口。“拉莫斯喜欢蘸海盐吃,”卡洛斯比划着,“说这样才能尝到肉本身的味道,像他踢后卫一样,直接,不花哨。”

 巴塞罗那的诺坎普球场更像座露天的神殿,九万个座位在阳光下铺开,像道环形的彩虹。他们在球员更衣室里,梅西的衣柜前围满了游客,有人偷偷摸了摸挂着的10号球衣,像在朝圣。“梅西的衣柜永远是最整洁的,”导游笑着说,“连球鞋都摆成一条直线,鞋带系得像艺术品。他的储物柜里总放着盒薄荷糖,说比赛前吃一颗,头脑会更清醒(这个真实性有待考证)。”

 从球场出来,他们去了哥特区。圣家族大教堂的塔尖刺破云层,高迪的曲线在阳光下流动,像凝固的海浪。走进内部,彩色玻璃窗透进的光把石柱染成了森林的颜色,让人忘了呼吸。“高迪说,直线属于人类,曲线属于上帝,”米歇尔仰头看着穹顶,“在这里,真的能看到上帝的样子。”

 傍晚的兰布拉大道挤满了人,卖花的小贩推着车穿梭,街头艺人扮成高迪的样子,一动不动地站在街角,帽子里塞满了硬币。他们坐在路边的咖啡馆,点了杯桑格利亚汽酒,水果的甜混着红酒的酸,像巴塞罗那的阳光与海风。

 弗拉门戈表演在一家叫“La Cova”的小酒馆,舞者穿着红色的裙子,脚在木地板上跺出急促的节奏,吉他手的手指快得像闪电,歌手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却能把心揪起来。中场时,舞者邀请米歇尔上台,她学得笨拙,却笑得灿烂,裙摆扫过地面的声音,和着掌声一起飞。

 离开酒馆时,巴塞罗那的夜风吹得人清醒。米歇尔指着巷子里的小吃摊:“要尝尝西班牙油条吗?蘸着热巧克力吃,像把阳光裹在糖里。”摊主是对老夫妻,油条炸得金黄酥脆,巧克力浓稠得能挂勺。“年轻时在拉玛西亚青训营门口卖,”老头笑着说,“梅西小时候总来买,一次能吃五根,还不给钱,说长大挣钱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