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阿季洄九
64.橘子少年
“你是说这是老太太留下的？”鹿南看着茶几上的笔记本。
言昕：“对，说是她侄子的遗物，因为有密码一直打不开。”
林孟桉奇道：“这还不简单，找个会电脑的弄一下就好了啊。”
“据老太太说，有找专业的技术人员检查过，但电脑有保护机制，强行破解会导致系统自动重装。”
鹿南眉心很轻地蹙了一下：“但你却破解了？”
言昕郑重其事地说道：“我只是试出了密码。”
鹿南不解：“这么容易试出？”
言昕避开鹿南探究的眼神，默默无言，半晌说道：“密码很简单，是那八个字的缩写，加上我的生日姓名。”
林孟桉倒抽一口凉气，看向鹿南，两人目光相触的一瞬间，鹿南忽然冒出一个没头没尾的直觉：“你刚说侄子？那个老太太姓什么？”
言昕：“她没说。”
林孟桉立刻意会，追问道：“她没留下微信电话什么的？她不是要你告知捐款用途吗？你们后来怎么联系。”
“她留下一个邮箱。”言昕说着，调出邮箱地址给鹿南看，“一般都是我把款项用途发给她，她回一条收到，从没聊过私事。”
林孟桉凑上前瞄了两眼，问道：“是她的吗？”
鹿南摇摇头：“不清楚，没见过这个邮箱。”
言昕奇道：“你们口中的‘她’是谁。”
“苏怿，苏教授，苏梓由的亲姑姑，也是我的大学老师。”
“什么意思？”言昕愣了下，慢慢明白过来，讶然道，“你说这个笔记本是苏梓由的？不可能！”
她回答得过于斩钉截铁，鹿南眉心一跳：“怎么不可能？”
“苏梓由不可能跟我有什么联系。”
鹿南内心莫名惊了下，和林孟桉对视一眼：“言昕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内情，你知道什么都告诉我好不好？”
可言昕只是垂着眼睛沉思，神色说不清道不明，像是恍惚，又像在尽力回忆什么。
鹿南突然想起，兴许学校官网上还能找到苏教授的照片，连忙拿起手机搜索，不一会儿，她举着手机问道：“是她吗？”
言昕抬眼一看，瞳孔骤然紧缩。
这下不用她开口，两人都确定了，老太太就是苏怿。
而笔记本的主人，竟是苏梓由！
鹿南满眼都是恳切：“言昕姐，你和苏梓由以前有发生什么事对吗？告诉我好不好。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言昕沉默不语，最后闭上眼睛缓了缓，说道： “苏梓由是我的初恋。”
声音很轻，却犹如平地一声雷，炸得鹿南和林孟桉尖叫出声：“什么！”
“确切地说，是我喜欢他，我暗恋他。”她睁开眼睛，神色复杂，“但他不喜欢我，他当面拒绝了我，十分明确坚决，场面还很难堪。”
房间里很安静，空气中弥漫着震惊和莫名的尴尬。
鹿南有些回不过神，结结巴巴地：“对不起，我……”
“没关系，很多年以前的事了，我都快忘了。”言昕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一直都不相信老太太说的话，觉得只是凑巧。说实话，我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爱我，你们也许不知道，连我的孩子，我的亲生儿子都讨厌我，说没有我这样的精神病妈妈，叫我离他们远一点。
“直到前几天，我无意中试出了密码，那串密码里居然含有我的姓名和生日，世界上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于是，我想，也许老太太说的是真的，也许在这个世界，某个角落，真有人曾经默默爱我，愿我一生平安幸福。”
她看了眼茶几上的笔记本，顿了顿，最后弯了弯嘴角，笑得苦涩：“但即使有，那个人也绝不可能是苏梓由。”
林孟桉很是疑惑：“为什么？”
“因为苏梓由很讨厌我。”
“讨厌？”鹿南完全无法将这个词，和吴老师口中的那个苏梓由，联系起来。
言昕叹了一口气：“因为我耍过他，很恶劣。”
“啊？！”鹿南更无法将“恶劣”这个词，和言昕联系起来，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言昕和苏梓由认识的时候，她正值十六岁。
如果让她评价自己的青春，那就只有‘惨淡’两个字。
别人是花季雨季，但言昕，从十二岁起，她就只有漫长的枯水季，她像一尾搁浅的鱼，身下那点泥水仅仅没过她的半边身子，她只好勉强张着嘴，努力呼吸。
无数次，她睁着没有眼睑的眼睛看天空时，对着人人夸赞的阳光灿烂，她只觉得刺眼，避无可避。
而苏梓由是她青春里，一场不曾期盼过的大雨。
高一，言昕和苏梓由接触并不多，言昕沉默寡言，而他很少来班上。
印象中，他俩仅有的一次交流，是她独自摆摊时，遇到过一次小混混，苏梓由路过帮她解了围。
她不知道如何谢谢他，装了几斤橘子递给他，他没有推脱，默默地接住，拎在手上。
当时天色已暗，他却没有着急走，只静静地陪她坐在马路边上。
他什么也没有说，可她知道，他怕小混混再回来。
他没问你什么时候走。
她也没问你怎么还不走。
两个人只是静静坐着，天只昏暗，还没月亮，可言昕感觉像有月色如水倾泻而下，她被烈日灼伤的皮肤，此时一身沁凉。
妈妈回来的时候，他走了，装作买水果的路人。
然后妈妈在橘子框里，发现了压着的二十块钱。
言昕找了个理由，留下了那二十元，但她没有还给苏梓由，她自己留了下来，抚平了压在一本书里，偶尔拿出来看一眼。
像是青春期的“雏鸟情节”，从那一天起，她开始默默关注苏梓由，只要苏梓由回学校，她就忍不住偷偷看他几眼。
哪怕他不在学校，只要有人说到他的名字，她也会不自觉抬起头，看过去。
长大以后，言昕才知道，大家高中时的暗恋多多少少都有些莫名其妙。
有的因为阳光下的一个笑脸，有的因为那人从兜里掏出的一颗糖，有的因为讲题时划拉来划拉去的手指修长好看，有的因为去食堂的路上少年狂奔如马。
而她，偷偷喜欢上拎着一大袋橘子，坐在马路牙子上的少年。
她的喜欢，并无任何打扰，她没有找苏梓由说过一句话，也没有跟任何人提过自己的喜欢，甚至没跟任何人提过苏梓由曾经的出手相助。
她只是默默地，看着他，激励着自己朝着前方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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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梓由保送以后，她失魂了好一阵子，然后鬼使神差地，她注册了一个小号，鼓起勇气加了苏梓由的Q Q。
她听同学说过，除了班长的Q Q，苏梓由没加任何人，她不敢用自己的大号加，她觉得自己不配，也怕同学听说了笑话，更怕被苏梓由笑话。
申请时，她很忐忑，申请框里的字，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最后她看了眼他的头像，是满天星星，她写道：“你也喜欢星空吗？”
发过去的瞬间，她就后悔了，这个理由太矬了！
但她很快安慰自己，没关系，反正他也不知道是自己，大不了再重新申请一个账号，到时候一定要想个好理由。
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他居然通过了，他居然通过了！
言昕愣在网吧的椅子上很久，直到“滴滴滴”的声音一直响起。
【你好！】【你在吗？】【是的，我也喜欢星空。】
她没敢跟苏梓由说她是谁，她只装作是一个陌生的网友。
那个网友不像现实中的她这么沉默，这么自卑。
她明朗大方活泼乐观，她口若悬河侃侃而谈。
她可以和苏梓由天南海北地聊，无话不说。
除了她是谁。
高中两年，苏梓由帮了言昕很多，当他知道她是个高中生时，给了她很多的建议和帮助，几乎把自己的学习经验全都倾囊相授。
可以说，言昕在高中两年能一路突飞猛进，除了她自己的刻苦努力，苏梓由功不可没。
她顺利考进北都大学后，苏梓由提过几次见面，言昕都找理由推脱了。
她不敢，她无法想象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她怕苏梓由发现是她后，会生气，会失望。
她也想过告诉苏梓由实情，想过在见面之前坦白，求得他的原谅，可是她怕他们的关系再也回不去，她怕失去他。
如果可以，她可以接受，一辈子这样，一辈子和他做网友，无话不谈，一直到老。
但她不知道怎么接受，她还是她，他还是他，可是他再也不会给她发消息了。
就这样过了一年，大二时，苏梓由又提出了见面，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跟她说，他可能要出国留学了，以后即便只是网上聊天，都会有时差。
那一天，言昕永远记得。
言昕的前半生有过很多痛苦的片段，爸爸出车祸的时候，爸爸去世的时候，妈妈生病的时候，自己抑郁的时候，被人背叛的时候，被孩子嫌弃的时候，打输离婚官司的时候，失去抚养权的时候……对比这些时候，被苏梓由拒绝算是很小很小的一件事。
可是她记得。
那一天，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猕猴桃过敏。
那一天，她人生的第一次眩晕，眩晕时她撞到了同学，早就准备好的衣服脏了，赶去赴约的自己，只好匆匆换了一身。
当那个一脸红肿，穿着朴素的自己，站在苏梓由面前，听着他那些话，言昕羞愧得满脸通红，低垂着脑袋完全不敢抬头。
苏梓由走了很久，她抬起头，旁边的商场橱窗里，映着她的模样。
是丑八怪啊。
自卑敏感的言昕，在荒芜的青春期，鼓起勇气喜欢上的一个人，在那年夏天，离她而去。
她自己，也离她而去。
言昕：“对，说是她侄子的遗物，因为有密码一直打不开。”
林孟桉奇道：“这还不简单，找个会电脑的弄一下就好了啊。”
“据老太太说，有找专业的技术人员检查过，但电脑有保护机制，强行破解会导致系统自动重装。”
鹿南眉心很轻地蹙了一下：“但你却破解了？”
言昕郑重其事地说道：“我只是试出了密码。”
鹿南不解：“这么容易试出？”
言昕避开鹿南探究的眼神，默默无言，半晌说道：“密码很简单，是那八个字的缩写，加上我的生日姓名。”
林孟桉倒抽一口凉气，看向鹿南，两人目光相触的一瞬间，鹿南忽然冒出一个没头没尾的直觉：“你刚说侄子？那个老太太姓什么？”
言昕：“她没说。”
林孟桉立刻意会，追问道：“她没留下微信电话什么的？她不是要你告知捐款用途吗？你们后来怎么联系。”
“她留下一个邮箱。”言昕说着，调出邮箱地址给鹿南看，“一般都是我把款项用途发给她，她回一条收到，从没聊过私事。”
林孟桉凑上前瞄了两眼，问道：“是她的吗？”
鹿南摇摇头：“不清楚，没见过这个邮箱。”
言昕奇道：“你们口中的‘她’是谁。”
“苏怿，苏教授，苏梓由的亲姑姑，也是我的大学老师。”
“什么意思？”言昕愣了下，慢慢明白过来，讶然道，“你说这个笔记本是苏梓由的？不可能！”
她回答得过于斩钉截铁，鹿南眉心一跳：“怎么不可能？”
“苏梓由不可能跟我有什么联系。”
鹿南内心莫名惊了下，和林孟桉对视一眼：“言昕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内情，你知道什么都告诉我好不好？”
可言昕只是垂着眼睛沉思，神色说不清道不明，像是恍惚，又像在尽力回忆什么。
鹿南突然想起，兴许学校官网上还能找到苏教授的照片，连忙拿起手机搜索，不一会儿，她举着手机问道：“是她吗？”
言昕抬眼一看，瞳孔骤然紧缩。
这下不用她开口，两人都确定了，老太太就是苏怿。
而笔记本的主人，竟是苏梓由！
鹿南满眼都是恳切：“言昕姐，你和苏梓由以前有发生什么事对吗？告诉我好不好。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言昕沉默不语，最后闭上眼睛缓了缓，说道： “苏梓由是我的初恋。”
声音很轻，却犹如平地一声雷，炸得鹿南和林孟桉尖叫出声：“什么！”
“确切地说，是我喜欢他，我暗恋他。”她睁开眼睛，神色复杂，“但他不喜欢我，他当面拒绝了我，十分明确坚决，场面还很难堪。”
房间里很安静，空气中弥漫着震惊和莫名的尴尬。
鹿南有些回不过神，结结巴巴地：“对不起，我……”
“没关系，很多年以前的事了，我都快忘了。”言昕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一直都不相信老太太说的话，觉得只是凑巧。说实话，我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爱我，你们也许不知道，连我的孩子，我的亲生儿子都讨厌我，说没有我这样的精神病妈妈，叫我离他们远一点。
“直到前几天，我无意中试出了密码，那串密码里居然含有我的姓名和生日，世界上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于是，我想，也许老太太说的是真的，也许在这个世界，某个角落，真有人曾经默默爱我，愿我一生平安幸福。”
她看了眼茶几上的笔记本，顿了顿，最后弯了弯嘴角，笑得苦涩：“但即使有，那个人也绝不可能是苏梓由。”
林孟桉很是疑惑：“为什么？”
“因为苏梓由很讨厌我。”
“讨厌？”鹿南完全无法将这个词，和吴老师口中的那个苏梓由，联系起来。
言昕叹了一口气：“因为我耍过他，很恶劣。”
“啊？！”鹿南更无法将“恶劣”这个词，和言昕联系起来，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言昕和苏梓由认识的时候，她正值十六岁。
如果让她评价自己的青春，那就只有‘惨淡’两个字。
别人是花季雨季，但言昕，从十二岁起，她就只有漫长的枯水季，她像一尾搁浅的鱼，身下那点泥水仅仅没过她的半边身子，她只好勉强张着嘴，努力呼吸。
无数次，她睁着没有眼睑的眼睛看天空时，对着人人夸赞的阳光灿烂，她只觉得刺眼，避无可避。
而苏梓由是她青春里，一场不曾期盼过的大雨。
高一，言昕和苏梓由接触并不多，言昕沉默寡言，而他很少来班上。
印象中，他俩仅有的一次交流，是她独自摆摊时，遇到过一次小混混，苏梓由路过帮她解了围。
她不知道如何谢谢他，装了几斤橘子递给他，他没有推脱，默默地接住，拎在手上。
当时天色已暗，他却没有着急走，只静静地陪她坐在马路边上。
他什么也没有说，可她知道，他怕小混混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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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只是静静坐着，天只昏暗，还没月亮，可言昕感觉像有月色如水倾泻而下，她被烈日灼伤的皮肤，此时一身沁凉。
妈妈回来的时候，他走了，装作买水果的路人。
然后妈妈在橘子框里，发现了压着的二十块钱。
言昕找了个理由，留下了那二十元，但她没有还给苏梓由，她自己留了下来，抚平了压在一本书里，偶尔拿出来看一眼。
像是青春期的“雏鸟情节”，从那一天起，她开始默默关注苏梓由，只要苏梓由回学校，她就忍不住偷偷看他几眼。
哪怕他不在学校，只要有人说到他的名字，她也会不自觉抬起头，看过去。
长大以后，言昕才知道，大家高中时的暗恋多多少少都有些莫名其妙。
有的因为阳光下的一个笑脸，有的因为那人从兜里掏出的一颗糖，有的因为讲题时划拉来划拉去的手指修长好看，有的因为去食堂的路上少年狂奔如马。
而她，偷偷喜欢上拎着一大袋橘子，坐在马路牙子上的少年。
她的喜欢，并无任何打扰，她没有找苏梓由说过一句话，也没有跟任何人提过自己的喜欢，甚至没跟任何人提过苏梓由曾经的出手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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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请时，她很忐忑，申请框里的字，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最后她看了眼他的头像，是满天星星，她写道：“你也喜欢星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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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很快安慰自己，没关系，反正他也不知道是自己，大不了再重新申请一个账号，到时候一定要想个好理由。
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他居然通过了，他居然通过了！
言昕愣在网吧的椅子上很久，直到“滴滴滴”的声音一直响起。
【你好！】【你在吗？】【是的，我也喜欢星空。】
她没敢跟苏梓由说她是谁，她只装作是一个陌生的网友。
那个网友不像现实中的她这么沉默，这么自卑。
她明朗大方活泼乐观，她口若悬河侃侃而谈。
她可以和苏梓由天南海北地聊，无话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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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两年，苏梓由帮了言昕很多，当他知道她是个高中生时，给了她很多的建议和帮助，几乎把自己的学习经验全都倾囊相授。
可以说，言昕在高中两年能一路突飞猛进，除了她自己的刻苦努力，苏梓由功不可没。
她顺利考进北都大学后，苏梓由提过几次见面，言昕都找理由推脱了。
她不敢，她无法想象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她怕苏梓由发现是她后，会生气，会失望。
她也想过告诉苏梓由实情，想过在见面之前坦白，求得他的原谅，可是她怕他们的关系再也回不去，她怕失去他。
如果可以，她可以接受，一辈子这样，一辈子和他做网友，无话不谈，一直到老。
但她不知道怎么接受，她还是她，他还是他，可是他再也不会给她发消息了。
就这样过了一年，大二时，苏梓由又提出了见面，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跟她说，他可能要出国留学了，以后即便只是网上聊天，都会有时差。
那一天，言昕永远记得。
言昕的前半生有过很多痛苦的片段，爸爸出车祸的时候，爸爸去世的时候，妈妈生病的时候，自己抑郁的时候，被人背叛的时候，被孩子嫌弃的时候，打输离婚官司的时候，失去抚养权的时候……对比这些时候，被苏梓由拒绝算是很小很小的一件事。
可是她记得。
那一天，她第一次知道自己猕猴桃过敏。
那一天，她人生的第一次眩晕，眩晕时她撞到了同学，早就准备好的衣服脏了，赶去赴约的自己，只好匆匆换了一身。
当那个一脸红肿，穿着朴素的自己，站在苏梓由面前，听着他那些话，言昕羞愧得满脸通红，低垂着脑袋完全不敢抬头。
苏梓由走了很久，她抬起头，旁边的商场橱窗里，映着她的模样。
是丑八怪啊。
自卑敏感的言昕，在荒芜的青春期，鼓起勇气喜欢上的一个人，在那年夏天，离她而去。
她自己，也离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