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你有身孕一个月了(第2页)
林夏捏起一点粉末,放在舌尖尝了尝,涩味立刻漫开来,带着
股铁锈般的腥。
她想起赵鹤说的含铅银料,心脏猛地一缩——铅粉混在银末里,乍看和老银匠的熔银灰没两样,却是穿肠的毒药。
“你男人在哪?”
她转身去翻药柜,第三层的抽屉里藏着一包绿豆粉,是解铅毒用的。
指尖刚碰到纸包,就听见阿春发出呜咽声,像被踩住尾巴的猫。
“前天没了。”
阿春的指甲抠着青砖缝里的银屑:“矿上的人说他是喝了井里的水,七窍流血死的。′墈¨书!君· .最_芯^蟑/劫\埂!新′筷^可我看见他枕头底下有个银镯子,内侧刻着个‘鹤’字,和李银匠工具箱上的一模一样。”
林夏的手顿住了。鹤字——陈野说过,鹤影专做银料走私,而李银匠的铺子,恰好在山里银矿的必经路上。
她突然想起昨夜码头那个非遗专家,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半截银镯,内侧似乎也有个模糊的印记。
“把镯子给我看看。”
林夏蹲下身,目光落在阿春的手腕上。那里空空的,只有圈浅褐色的勒痕,像被什么东西磨过很久。
阿春突然抓住她的手,掌心烫得吓人,汗湿的指尖掐进林夏的皮肉:“李银匠说,那镯子是‘镇胎符’,能保孩子平安。可我男人死的那天,镯子突然变黑了,像被火烧过一样。”
她的眼泪掉在林夏的手背上,滚烫的:“林医生,我是不是也快死了?这孩子……”
话没说完,她突然捂住肚子,身子蜷成虾米状,额头抵着诊台的铜角,发出痛苦的呻吟。
林夏摸出脉枕时,才发现昨夜的银质脉枕已经碎了,只剩下一个红木底座,她抽了块干净的棉布垫在阿春腕下,指尖再次搭上那道滑脉。
这次更清晰了。像春蚕在桑叶上爬,细细密密的,带着股蓬勃的劲儿。
林夏的心定了定,又探向另一只手腕,那里的脉象却沉得很,像压着块石头,每跳一下都拖着沉重的尾音。
“你不是中了瘴气。”
林夏起身去舀温水,铜瓢碰到水缸壁,发出清脆的响:“也不是吃了坏东西。”
她把水递给阿春,看着姑娘哆嗦着喝下,喉结滚动的样子,像吞咽着什么滚烫的东西。
晨光从窗棂漏进来,在地上拼出格子,阿春的影子缩在格子里,像一枚被丢弃的旧铜钱。
她突然抓住林夏的白大褂,布帛被攥出褶皱,露出里面别着的银针盒,金属的冷光映在她眼里,亮得吓人。
“那我到底怎么了?”
她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是不是和那些银料有关?李银匠昨天还在烧银,炉子里飘出来的烟是绿的,像鬼火一样!”
林夏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舌舔着锅底,发出咕嘟咕嘟的响。
锅里煮着绿豆汤,是给阿春解铅毒的,她往里面撒了一把甘草,甜味混着药香漫开来,稍稍压下了屋里的腥气。
“你听我说。”
林夏坐在阿春对面,灶火的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你没有中瘴气,也不是中毒。”
她顿了顿,看着姑娘眼里的惊恐像潮水般涌上来:“你身孕一个月了。”
阿春手里的粗瓷碗“哐当”掉在地上,摔成了八瓣。
绿豆汤溅在她的蓝布衫上,洇出片深绿的痕,像块发霉的翡翠。
她呆呆地望着自己的小腹,手慢慢抬起来,指尖刚碰到布衫,就像被烫到似的缩回去。
“不可能……”
她的声音碎得像碗碴:“我男人上个月才从矿上回来,怎么会……”
林夏捡起一块较大的碗片,边缘还沾着绿豆,她想起昨夜赵鹤塞给她牛皮本时的眼神,突然明白有些秘密比铅毒更伤人。
“你男人回来那天,是不是戴着个银镯子?”
林夏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散了灶台上的热气:“内侧刻着‘鹤’字的那种。”
阿春的哭声突然停了,像被掐住了喉咙。她猛地抬头,眼里的泪还没干,却透着股狠劲。
像被逼到悬崖的母狼:“你怎么知道?那天他喝醉了,说这镯子能换钱,让我藏在床底下的砖缝里。后来李银匠来收银料,看见镯子就红了眼,说要给我十倍的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