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破笼

    “吱呀”一声,门扉轻巧地从外打开,打破了大殿的静谧。
 




    殿内属实昏沉,即使琉璃制的花窗挡不住日光的侵透,但也阻碍了光的扩散,唯有窗边一小片区域被照亮,大殿深处仍然伸手不见五指。
 




    来人合上门,如猫儿般悄无声息地潜入殿内。
 




    空旷的殿宇中并无太多陈设,唯有一座巨大的纯金制成的金丝笼分外引人注目。
 




    深红的漳绒半包裹着笼身,彻底将光线隔绝。
 




    黑暗中隐约可见笼中华贵的布置,与小塌上伏睡的身影。
 




    来人眼中闪过愤怒与不屑,寻到出口的金锁摆弄着。
 




    细碎的动静惊扰了塌上之人,只听一阵锁链的响动,那人下塌来到了笼中央。
 




    “你是谁?”她困惑而迷茫的声音回响在殿中。
 




    来人捣鼓笼锁,气极反笑:“余初晏,你又将我忘了?”
 




    漳绒被掀开了一角,几缕光透进笼中,余初晏打了个哈欠,向前两步来到光中,“余初晏是喊我吗?”
 




    她垂着一头青丝,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兽皮毯上,只穿着一身素白的长袍。
 




    可惜来人似乎眼神不好,对着另一侧说话,“废话!连自己名讳都记不得,我看你是脑子坏了!”
 




    余初晏:“……你到底是谁?”
 




    来人轻哼两声,不说话,专注于手中之物。
 




    余初晏下意识走到笼边,替他勾着厚重漳绒,也让光进得更多些。
 




    “我是你的奸夫。”他说,“你我偷情被你相好的撞见了,把你关了起来,我大发善心跑回来救你。”
 




    说着他自己都笑了一下,讽刺的笑,转瞬又耷拉着嘴角。
 




    “……”余初晏失语,盯着他的面容打量半响,又将视线转到他身边朦胧的紫雾上,“那你真是好人。”
 




    这下轮到对方语塞,抬头狠狠瞪她一眼,又瞪错了方向,让余初晏不禁怀疑这难道是个瞎子。
 




    她这时注意到,眼前人虽长相平平,却有一双动人心魄的眼睛,即使是生气的瞪视,也显得风情万种。
 




    她想之前的自己大抵是被这双眼睛勾了魂,也就原谅了他平平无奇的容貌。
 




    手都举酸了,才听到一声清脆的“咔嚓”声,锁终于被解开了。
 




    来人踏入樊笼中,才发觉地面上居然铺满了兽绒,他阴阳怪气,“谢昀宸对你可真好啊。”
 




    “对我好的话,就不会将我囚禁。”余初晏平静道,她晃着脚脖子处的锁铐,脚铐内部裹了一层软布,让她不至于被冰冷的金属磨伤皮肤。
 




    对面之人低声咒骂一句,“坐下!我给你打开!”
 




    他先一步半蹲下去,伸手去够细长却坚固的锁链。
 




    余初晏顺从地坐下,她支着腿,上身伏在腿上,侧脸看着“奸夫”替她解脚铐。
 




    “你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我们怎么认识的?”
 




    越问“奸夫”的脸色越难看,锁链被他扯得哗哗作响。
 




    “你弄这么大动静,也不怕我相好的发现吗?”能打造这么大的笼子困住她,她所谓的相好应该身份地位都不低才是。
 




    “宇文芜,下回你若再忘了,我定饶不了你。”他色厉内荏地威胁。
 




    “秋兰兮麋芜的芜?”余初晏浅笑着问。
 




    宇文芜动作一顿,抬头与她对视,又像被她眼中情绪烫到般,错开眼,“荒芜的芜。”
 




    那不就是一个字吗,余初晏心说。
 




    “谢昀宸现在被其他事绊住了手脚,一时半会来不了。怎么?你还想留在他身边?”
 




    这脚铐远比金锁麻烦,又没有光,宇文芜折腾半响不见成效,心情逐渐暴躁。
 




    半响等不到余初晏说话,他复讽刺道:“前殿两个女人为了你大打出手,两边都是谢昀宸暂时不能得罪的大麻烦,你倒是好本事,连女人都不放过!”
 




    他这番话个人情绪太强烈了,酸味都快化作实质。
 




    余初晏无辜地眨眼:“我都不记得了。”
 




    脚铐实在无法打开,宇文芜失了耐心,虽说谢昀宸暂时被牵制,久了还是不妙。
 




    他抽出腰间长剑,比划着要将锁链劈开,“害怕就把眼睛闭上。”
 




    余初晏没有闭眼,她视线一直停留在宇文芜身上,未曾移开。
 




    剑光一闪,“为何要回来救我?”她的低语同铿锵的金属交锋声撞在一起。
 




    宇文芜紧抿着唇又狠狠劈下一剑,力道之大,锁链擦出了火花,应声断裂开来,他松了口气。
 




    余初晏以为他没听见那声问询,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腿,虽然尾部还残余小截链条,但不再是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