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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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况且韩揖是首辅高阁老的铁杆心腹，高阁老以内阁首辅位份掌吏部诸事，韩揖经常帮办文书，折于其下的官员不知凡几，甚至折于其手的内阁阁老也不止一人。
 




    比如前一阵子在内阁与高拱挥拳的殷士儋，就是在找韩揖麻烦时，被高拱阻住，三两下里交攻，把自己打出了内阁。
 




    而魏学曾则是嘉靖三十二年的进士，现在任礼部右侍郎，也是高拱提拔擢升的。所以两人算是同气相合的政友交谊。
 




    不上片刻，酒席摆上来，魏学曾看这满桌子佳肴，又看看看空荡荡的雅室，问：“伯通，这等珍馐美味，就咱两人享用么？”
 




    “还能请谁？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韩揖调侃道：“请魏婉卿出来弹只曲子佐酒吧！”
 




    “罢了罢了，”魏学曾忙制止，睇了韩揖一眼，意味深长道：“多一个人多一分乱，元川你今日请我定有话说，法不传六耳，再添一双耳可就听不着真经了。”
 




    “好你个魏确庵，真厉害呀！”韩揖被魏学曾的话拿住，也不辩解，默认一般请他入座，给两人倒酒。
 




    “确庵兄可知孙丕扬之事？”
 




    魏学曾点点头道：“孙丕扬弹劾高阁老，结果自己坐赃受贿，前几个月革职回乡了。”
 




    “孙丕扬此举，不知是否找人商量过。”
 




    魏学曾皱皱眉，朝韩揖投去探寻的目光。“这事已过去两三个月，早已风平浪静、水清石见。”
 




    韩揖夹了一块鱼鳃肉，鱼鳃是鱼身上难得活肉，格外劲道丰腴，他慢慢嚼了，喝了一杯酒道：“我前日静心斋戒卜了一卦，得第五十卦，下巽上离鼎卦。”
 




    魏学曾不知他语出何意，只能点了点头，谨慎道：“木上有火，君子以正位凝命。你卜得是什么？”
 




    “官鬼。”
 




    “那不错呀，九二爻：鼎有实，我仇有疾，不我能即，吉。官鬼位是吉爻，敬而求，虚己以待，天子之任贤也。”
 




    韩揖剃了一块鱼肚肉并一颗鱼眼睛，夹给了魏学曾，探过身子低声对魏学曾道：“确庵兄说水清石见，可是水至清则无鱼，只有浑水，才好摸鱼。现在内阁之中只有高阁老和张阁老，这却是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大凶之相。”
 




    魏学曾悚然而惊，鼎乃国之重器，且方正非常，至正至重，俗有九鼎代天下九州，凝命之所在。且鼎足只有三足或四足，若是这样解析此卦，倒真是鼎折足了。
 




    他看着盘里死不瞑目的鱼眼睛，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将其夹起来吃掉，似是劝解似是附和道：“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鲜不及矣。”
 




    这一句正是《周易·系辞》中与鼎折足之句相合之句，魏学曾用在此处，意味深长。智小而谋大不知是在说卦辞，还是在说对方。
 




    韩揖似是没有听出魏学曾言有二意，反而进一步挑明：“荆人心思叵测，城府渊重，焉知他与孙丕扬之事无涉？”
 




    荆人是指张居正，他是湖北江陵人，古荆州之地，俗称‘荆人’。俗人又称自家夫人为‘拙荆’、‘荆人’，三纲五常中讲夫为妻纲，夫尊妻卑，所以这里韩揖称张居正为‘荆人’亦有贬低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