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俦伯瑞

37.第 37 章(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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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翊钧心中大恸,记忆中高仪是个温和从容的老好人。他总想当然觉得,一国宰辅,就算过得不是钟鸣鼎食、醇酒妇人的豪奢生活,至少也该是驱奴使婢、甚有气象的过活。
 




    哪里料到高仪居然老死无靠!
 




    他知道古人视死如生,格外看中身后事。于是便吩咐冯保:“追赠高先生为太子太保,赐祭九坛。让锦衣卫去打听一下,寻高家旁支有没有幼失怙恃的孩子,过继一个给高先生,你亲自去安排殡殓成服,按七七做些好事。”
 




    见冯保领命退下去后,小皇帝旋即吩咐太监孙海:“你去盯着这件事,看那继子举丧安葬,行止如何,是否成礼,回来告诉朕。”
 




    孙海一头雾水,不知皇上为何在吩咐完冯保后还要再吩咐自己同样一件事。
 




    “秘密盯着,懂么?”冰冷的纶音激得孙海一个颤抖,吓得魄荡魂消。
 




    小太监斩截道:“奴婢明白!”
 




    常朝半个时辰就结束了,阁老都不在,廷臣们皆敛声屏气,不敢发一言,朱翊钧看着御案上堆积成山的奏疏,了然地挑了挑眉毛,不出所料,桩桩件件皆是人事变动。
 




    小皇帝无奈地叹口气,拿起‘奉天承运大明天子宝’,哐哐作响,当个无情的盖章机器。
 




    “让张先生近前来。”常朝之后,小皇帝命太监孙海传召张居正入宫,命将人领到御座前。
 




    “先生为父皇陵寝,辛苦受热。”
 




    朱翊钧见张太岳精神尚好,虽是国孝之中,身着缞服,倒是头上脚上都收拾得齐整。就不知之前的中暑是确有其事,还是只算个托词?
 




    不提其他,只从今早的奏疏看,他可一点儿都不像乐意休息的样子。朱翊钧不由得好笑,这人在家里养病,从六部到科道,开始悄无声息的大换血,真是造化九分九厘,就差一山半水。
 




    “只是国家大事为重,目前内阁无人,政务积压,先生不如在阁调理吧,朕派两个太医在内阁候着,赐给先生凤尾罗二端,芙蓉簟一领,冰铜鉴一座,可放于阁房中消暑。此后凡事要先生尽心辅佐。”
 




    张居正叩头,恭敬又诚恳:“臣叨受先帝厚恩,亲承顾命,敢不竭力尽忠,以图报称。”
 




    “先生快起来,不必跪着,咱们坐下聊。”
 




    张居正行礼起身,旁边一小太监搬过来一檀木坐凳,张居正再次谢恩后方坐下。
 




    朱翊钧见此人严整至此,自己不由得也谨慎措辞,“皇考临御六载,渊穆听政,朕初登大宝,诸事不熟,却要请教先生。国家要务、头绪纷纷,如今却要从哪里开始?为君之道,又从哪里做起呢?”
 




    张居正听了此问,哪里坐得,叩首伏奏道:“方今国家要务,惟在遵守祖宗旧制,不必纷纷更改。至于讲学亲贤,爱民节用,又君道所当先者,伏望圣明留意。”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万万没有想到,后世之人都以改革家看待张居正,结果他居然是个敬天法祖,严格遵守祖宗成法的保守派!
 




    众人都将他的执政看做新政改革,结果人家自己却认为自己是非祖宗成法不敢创一项条贯。
 




    所有施政方略全部来自《大明会典》,都是前人所述之成例。祖宗之法最终解释权掌握者的自我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