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红与黑的对决(两难)

微山湖的冰层开始松动,融水在芦苇根下积成一个个水洼,倒映着灰蒙蒙的天。

 

石云天蹲在了望塔下,手里的红黑账被水汽浸得发潮,最新添的字迹洇成一团——那是临城日军粮仓的位置,标注人是张会长的二儿子,三天前刚被松尾抓进宪兵队。

 

“张少爷在牢里挨了七遍打,松尾放话,要么让他指认爹是飞虎队的内应,要么就把商会的人全拉去填炮楼地基。”宋春琳把烤热的窝头递过来,指尖沾着草药汁,“张会长昨晚派人送了信,说愿意把商会的全部积蓄换成军火,只求咱们别在红黑账上记他儿子‘变节’。”

 

石云天用炭火将账册边缘烤干,账页上“张保长”三个字旁的红圈已经叠到第四个。

 

他抬头望向临城方向,那里的城墙在雾里若隐若现,像头蛰伏的巨兽。

 

“松尾这是把账本变成了枷锁。”王强往火里添了把干芦苇,火星子溅到冰面上,“他知道咱们认账不认人,故意让张少爷在牢里写‘悔过书’,满城都在传张家要反水。”

 

话音未落,芦苇荡外传来马达声。

 

刘洪驾着小汽艇冲破薄雾,艇尾拖着重伤的交通员,那人肚子上的伤口还在渗血,怀里却死死抱着块木板,上面用血写着“假粮”。

 

“临城的粮仓是幌子!”交通员咳着血说,“松尾在里面埋了炸药,就等咱们去劫粮……他还放话,要是飞虎队不去,就每天杀一个商会的人挂在城门口。”

 

石云天猛地攥紧账册,纸页在掌心硌出深深的印子。

 

他想起张会长书房里那尊铜镇纸,每次记账时老人总要用它压着纸页,说“字得站得住脚,人才立得住命”。

 

此时的枣庄城的晨雾里飘着血腥味。

 

松尾站在商会门口,看着卫兵把张会长的三姨太拖出来,那女人怀里还抱着刚满周岁的孩子,指甲在青石板上抠出深深的血痕。

 

“红黑账不是讲公平吗?”松尾用军刀挑起张少爷的“悔过书”,纸页在风里抖得像片枯叶,“让石云天带飞虎队来换,一个人换一个名字从账上划掉,很公道。”

 

围观的百姓低着头,没人敢看那女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