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2章 朱祁钰用眼神示意阿依娜:你来,阿依娜:好的(第2页)

娜仁托雅盯着名册上密密麻麻的名字和数字,只觉得头晕目眩,手指无意识地在纸上划过,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发紧,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阿依娜将她的窘迫看在眼里,语气又软了几分,却带着更重的敲打意味:“娜仁托雅,我不是要抢你的汗位。你母亲当年是草原上人人敬佩的女首领,我跟着她打了五年仗,比谁都希望她的女儿能撑起这片天。可汗位不是儿戏,你要是真坐上去了,要面对的不只是部落冲突,还有乃蛮部的虎视眈眈,甚至大明的态度——你现在连这些基本的兵力部署都记不住,怎么应对接下来的麻烦?”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实在不行,你把你麾下的部落交给我管也行。我替你训练士兵,替你调解冲突,等你什么时候真的能独当一面了,我再把权力还给你。你看如何?”

这话像是一根刺,狠狠扎进了娜仁托雅的心里。她想起母亲临终前握着她的手,说“部落就交给你了”的模样;想起那些归顺的长老看着她时,眼里复杂的目光;想起朱祁钰刚才说的“英布有兵却无智,最终落得身首异处”的故事。一股莫名的倔强突然涌了上来,她猛地抬起头,眼神里的慌乱渐渐褪去,多了几分执拗:“不用!我的部落我自己管!我只是……只是一时没记住这些数字,给我一盏茶的时间,我一定能理清楚!”

说着,她一把抓过名册,蹲在地上,手指点着上面的名字,小声地念叨起来:“弘吉剌部哈斯勒,三百人;郭尔罗斯部腾格尔,两百五十人……”她的声音越来越小,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原本攥着匕首的手,此刻死死抠着名册的边缘,连指甲缝里都嵌进了羊皮纸的纤维。

阿依娜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朱祁钰端着奶茶,目光落在娜仁托雅的背影上,眼神深邃。帐内的将领们互相递了个眼色,也都沉默着,没有人出声打扰——他们都想看看,这个被母亲的光环笼罩着的小姑娘,到底能不能拿出点真本事。

一盏茶的时间很快过去。娜仁托雅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将名册抱在怀里,虽然声音还有些发颤,却比刚才坚定了不少:“我……我记住了。现在各部兵力加起来三千一百人,能直接调动的战马两千五百匹。对付乃蛮部残部,我觉得可以……可以让弘吉剌部的哈斯勒带骑兵袭扰他们的粮草营,郭尔罗斯部的腾格尔守住东边的水源地,再让杜尔伯特部的人去劝说那些逃过来的牧民,让他们给乃蛮部的亲友带话,说归顺咱们有饭吃……”

她说得磕磕绊绊,甚至有些地方前后矛盾,比如让缺乏训练的杜尔伯特部去执行劝降任务,显然考虑不周。有几个将领忍不住想开口反驳,却被阿依娜用眼神制止了。

等娜仁托雅说完,阿依娜才缓缓开口:“想法不错,但漏洞太多。哈斯勒的骑兵虽然勇猛,可乃蛮部粮草营有五百人守卫,他只带三百人去,若是被包围了怎么办?腾格尔守住水源地是对的,可你没给他们配弓箭手,乃蛮部要是用骑兵冲锋,他们根本挡不住。还有杜尔伯特部,三位长老本身就不合,你让他们去劝降,说不定还会被乃蛮部的人策反。”

每一句话都戳中了娜仁托雅的要害。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抱着名册的手越来越紧,眼泪差点又掉下来,却硬生生憋了回去。她知道阿依娜说得对,自己刚才的想法确实太草率了,可她不想就这么认输。

“那……那你说该怎么办?”娜仁托雅咬着嘴唇,声音低低地问。

阿依娜走到舆图前,拿起一支炭笔,在上面快速勾勒起来:“第一步,让李谦带着两百归顺的牧民,装作逃荒的样子混入乃蛮部粮草营附近,摸清他们的布防和换岗时间——李谦熟悉乃蛮部的方言和习俗,最合适做这件事;第二步,哈斯勒带三百骑兵,半夜从侧翼突袭,不要恋战,烧了粮草就撤,吸引乃蛮部的注意力;第三步,腾格尔带两百人守住水源地,我再从我的人里调一百弓箭手给他,组成防御阵型;第四步,你亲自去杜尔伯特部,先解决他们和郭尔罗斯部的牧场冲突,把那三位长老拧成一股绳——只有他们服你了,才会真心帮你劝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