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猫了?

变猫了?

 

被强行套上女装、又被悸言撞破的极致羞耻感,如同海啸般冲垮了顾闻衍紧绷的神经。加上宿醉残留的疲惫、手臂伤口的隐痛和情绪的剧烈波动,他把自己裹进被子里没多久,那压抑的、愤怒的喘息声就渐渐微弱下去,最终被一种沉重而规律的呼吸声取代。

 

他睡着了。

 

或者说,是气昏过去后,身体本能的保护机制让他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宿舍里死寂得可怕。

 

陆黯煜和祁枫珩如同两尊被冰封的石像,僵在自己的床铺边,大气不敢喘。地上那件被撕碎的黑色短裙和散落的假发,如同犯罪现场的铁证,无声地控诉着他们刚才的“壮举”。悸言身上散发出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低气压,让他们感觉连血液的流动都变得迟缓。

 

悸言没有再看那两个罪魁祸首。

 

他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只是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向顾闻衍的床铺。军靴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极轻微的“嗒、嗒”声,在这死寂的空间里,却如同重锤敲在陆黯煜和祁枫珩的心上。

 

他在顾闻衍的床边停下。

 

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了床上那个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几缕凌乱金发的鼓包。

 

然后,他坐了下来。

 

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发出声响。床铺只是极其轻微地凹陷了一下。

 

他就那么坐着。

 

背脊挺直如标枪,侧对着陆黯煜和祁枫珩的方向。深邃冰冷的眼眸,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沉沉地、一瞬不瞬地,锁定了被子里露出的那一点侧脸轮廓。

 

顾闻衍睡得很沉。

 

也许是因为极度疲惫和情绪崩溃,也许是潜意识里觉得在“安全区”(被子里),他连一丝防备都没有。裹紧的被子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偶尔能听到一两声无意识的、带着鼻音的轻哼,像是委屈的小兽在梦呓。

 

悸言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照灯,又如同最粘稠的蛛网,细细密密地缠绕着沉睡中的人。

 

他的视线扫过顾闻衍露在被子外、凌乱炸毛的金发,有几缕被汗水(或残留的卸妆水?)濡湿,贴在光洁的额角。扫过他紧闭的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眼周和唇边还残留着被粗暴擦拭后留下的红痕和细微破口,在冷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带着一种脆弱的易碎感。

 

目光下移,落到被子边缘露出的、一小截白皙的后颈。那里的皮肤细腻,线条流畅,毫无防备地暴露在空气中。再往下,是被被子包裹着的身体轮廓,依稀能看到肩膀和手臂的线条。

 

悸言看得极其专注。

 

时间仿佛在他身边凝固了。宿舍里只剩下顾闻衍沉睡的呼吸声,以及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陆黯煜和祁枫珩连吞咽口水都不敢,只能用眼神疯狂交流。

 

【陆黯煜】(眼神惊恐):言哥……在看什么?眼神好可怕……感觉要把顾哥生吞了……

 

【祁枫珩】(眼神绝望):不知道……但我觉得我们死定了……等顾哥醒了我们就死定了……言哥现在这样更可怕……

 

就在这时。

 

顾闻衍在睡梦中似乎觉得姿势不舒服,无意识地动了动。裹紧的被子被他挣开了一条缝隙。

 

悸言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只见那条巨大的、蓬松的三花色猫尾,终于从被子的束缚中探了出来!尾巴尖还带着点炸毛的余韵,此刻却因为主人的沉睡而放松地、柔软地垂落在床沿。黑、橘、白三色毛发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鲜明亮眼,随着呼吸的节奏,尾尖还极其轻微地、无意识地摆动了一下,像某种慵懒的大型猫科动物。

 

悸言的目光,瞬间被这条尾巴攫住!

 

他那双翻涌着冰冷怒意和深沉暗流的眼眸,在看到这条尾巴的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狠狠触动了一下!眼底深处冻结的冰川,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炽热的火星,瞬间炸开无数细密的裂纹!翻涌起更加复杂、更加汹涌的暗流!

 

他的呼吸,极其细微地停滞了一瞬。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动作轻微得几乎无法察觉。

 

然后,在陆黯煜和祁枫珩惊恐到极致的注视下——

 

悸言缓缓地、极其克制地伸出了手。

 

那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刚刚还攥得顾闻衍手腕生疼的手,此刻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的缓慢,朝着那条垂落在床沿、毫无防备的三花色猫尾靠近。

 

他的指尖在距离尾巴尖还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仿佛在触碰一个易碎的梦,又像是在极力克制着某种汹涌的渴望。

 

时间再次凝固。

 

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陆黯煜和祁枫珩的心跳声在死寂的宿舍里如同擂鼓!

 

就在悸言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柔软毛发的刹那——

 

“唔……” 被子里的顾闻衍发出了一声模糊的梦呓,身体又无意识地动了一下。

 

悸言的手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猛地缩了回来!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他迅速收回手,重新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握成了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