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死你!
下午两点,市图书馆的自习区安静得只能听到翻书页和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整齐排列的书架和埋头苦读的学生身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靠窗最角落的位置,坐着两个格外引人注目的身影。
顾闻衍像没骨头似的瘫在椅子里,一条长腿大大咧咧地伸到过道上,另一条腿屈起踩着椅面边缘。他顶着一头在阳光下更显耀眼的金发,深灰色的狼耳朵懒散地耷拉着,异色瞳百无聊赖地盯着窗外飞过的鸟。他面前摊着一本崭新的物理练习册,旁边放着他的手机,屏幕还停留在某个游戏论坛的界面。
他手里转着一支笔,转得飞快,带着点不耐烦的烦躁。那条三花色的大尾巴藏在椅子后面,尾巴尖儿无意识地、一下下地扫着地面,卷起细微的灰尘。
坐在他对面的悸言,则是另一个极端。背脊挺直如标枪,校服外套搭在椅背上,里面是熨帖的白色衬衫,扣子一丝不茍地扣到最上面一颗。他面前摊着几本厚重的竞赛资料和习题集,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一支黑色钢笔,正在一本摊开的笔记本上飞快地书写着,笔尖流畅,字迹工整冷硬如同印刷体。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冰与火对峙的低气压。
顾闻衍转笔的动作越来越快,终于,“啪嗒”一声,笔掉在了桌上。他烦躁地“啧”了一声,抓起笔,身体往前一倾,胳膊肘撑在桌面上,凑近对面那座冰山,压低声音,带着点挑衅和理所当然的抱怨:
“喂,死冰块。” 他用笔尖点了点自己那本空白的物理练习册,“我说,有必要吗?老子都是全年级第二了!稳坐钓鱼台那种!还补什么破作业?” 他异色瞳里闪着“你多此一举”的光,尾巴尖儿也得意地翘了翘,“有这功夫打两把游戏不香吗?或者出去打场球?”
悸言书写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眼睫都没擡一下。他仿佛没听见顾闻衍的抱怨,笔尖依旧在纸面上流畅地划过,发出规律的沙沙声。
顾闻衍被他这无视的态度激得火气上涌,狼耳朵警觉地竖了起来。他提高了点音量,带着点咄咄逼人:“喂!跟你说话呢!听见没?这破题老子闭着眼睛都能做对!浪费时间!”
这一次,悸言的笔尖终于顿住了。
他缓缓擡起眼。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如同寒潭,平静无波地看向对面那个一脸“老子天下第一”的金毛猫妖。阳光落在他冷峻的侧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却带不来一丝暖意。
“巩固。” 低沉冰冷的两个字,言简意赅,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像两块冰砸在顾闻衍的嚣张气焰上。
“巩固?!” 顾闻衍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身体往后一靠,椅子发出不满的“嘎吱”声,“基础?老子基础稳得跟磐石似的!用得着靠这些破题巩固?悸言,你是不是闲得慌?还是觉得管老子特别有成就感?”
他越说越来劲,声音也忘了压低,引得旁边几桌的学生纷纷侧目,好奇地看着这对气质迥异、气氛诡异的组合。
悸言的目光沉静地看着他,看着他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看着他竖起的狼耳朵和那条开始烦躁甩动的尾巴。他放下钢笔,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那姿态带着一种无声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