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阿盖(第2页)

车轮碾过麦田,贪婪者讨好说:“您看,这村中尚有不少孩童,皆是上好的炉子,修为低下,难以反抗,不如留他们一命,赏赐给我们奚家?”

村中诡异的唢呐声停了,只剩下磅礴的琴鸣。

屠戮之下,悲切与愤怒声交织着,是这些修道与丹药世家,留给人间最后的痴念。

“他娘,带幺儿从村西头进山里,我去拦他们!”

“爹爹,你和妹妹先走,我有疾行符,肯定能追上你们的。”

“旺财,咱家就剩咱俩了,你又做不了炉子,去找个好人家吧,别跟着我了。”

……

最终,所有的不甘与恨意,都掩于琴声里。

掠夺者狂笑着,挥着刀枪,一路斩入村子中心那座最气派的宅院中。

红灯笼已被琴声震碎,贴了双喜的院门大开着,院中的花轿前,一女子红锦遮面,身着金丝绣凤,长身玉立。

见来者杀气腾腾,也不避让,只低吟着。

“若天不仁,桃愿此身饲鬼,以血为引,以念为境,纵堕道酆泉,九死不悔,起!”

而后长剑割开喉管,鲜血喷涌之声,清晰可闻。

扬起的红盖头下,那桃色的唇上,带着如释重负般的笑意。

***

“朝意!该醒了!别陷进去!”

炙热的气息再次流淌过经脉,闻朝意从回忆中挣扎出来,发现自己靠在奚醉怀中,身边还围着初九、孤鹰和非衣。
“我这是怎么了?”闻朝意尝试着起身,有种头重脚轻的眩晕感,“接触簪花那次,明明不觉得难受的。”

奚醉保持与他十指紧扣的姿势,皱眉道:“这个境里,你不能再接触任何封存着回忆的东西,否则魂相极有可能被拉进去,再也清醒不过来。”

“这是为何?”闻朝意不解。

奚醉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朝孤鹰问道:“阿盖呢?”

孤鹰一脸迷茫:“阿盖是谁?”

“就是带我们进来的那个少年,”奚醉无奈地解释说,“柳公子的表弟。”

“哦,”孤鹰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地板,“他出了门给我指明茅房方位后就打算回来,我拦不住,干脆乘其不备,打晕了。”

地板上的阿盖静悄悄地躺着,与回忆中的年纪和样貌都并无区别。

奚醉想了想,道:“随便什么法子,把他弄醒,我有问题要问。”

“那用冷水浇吧,”初九嘴欠道,“我在魔界最喜欢这么审讯邪魔了。”

孤鹰一本正经道:“他若也是被拘魂于纸中的,用水浇,会不会变成纸浆?”

奚醉翻了个白眼,当着闻朝意的面不肯说粗鄙之语,只道:“役纸之术又不是直接拿纸糊人,再说,小桃大抵当时都来不及拘他的魂,是直接以禁术将他的亡魂拉入此境中的。”

说话间,躺在地上的阿盖竟自己醒了过来。

他迷茫地摸着脖子,嘀咕说:“我的脖子好痛,是谁打的我?唔,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初九想说,这别是被孤鹰打失忆了吧。

奚醉却以眼神制止了他,又朝阿盖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死的?”

坐在地上的阿盖被问懵了,怒道:“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奚醉也不生气,慢悠悠地说:“我来帮你回忆一下,你的表哥柳公子,被人毒杀后,是你溜进城中告知的桃娘,对方伤心欲绝,暗中回到村里,同你爹娘、姑父姑母不知商讨了什么,不肯告知于你,但你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于是偷拿了表哥的本命剑,打算为其报仇,却不慎弄坏了剑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