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4章 绝境挣扎!

王有德办公室,最近几天,几乎是住在办公室。

这里烟雾缭绕,几乎看不清人脸。

董明峰一天晚上,来看过他,表示安慰。

说张杭就是个怪物。

他今天盯上了你。

说不定,明天就会来打我。

但董明峰实在是无能为力,他在林威那边,得不到更多的支持......

巨大的落地窗被厚重的遮光帘完全封闭,隔绝了外界最后一丝光亮。

只有几块巨大的显示屏散发着幽蓝的光芒,映照着王有德深陷的眼窝和下巴上凌乱的胡茬。

屏幕上:

左边,优米游戏的数据图。

那条代表财富和信心的曲线,如同被拦腰斩断的瀑布,在经历了最初的断崖式暴跌后,依旧没有任何止跌的迹象,持续地、缓慢地、却又无比坚定地向下延伸。

每一次微小的反弹,都迅速被更汹涌的抛盘淹没。

数字跳动间,是损失的财富。

中间,闪运物流、闪电打车、优享生活等核心业务的实时数据面板。

代表订单量的柱状图萎缩得如同营养不良的豆芽。

代表现金流的数字,则在代表支出的红色箭头不断冲击下,艰难地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微弱正数,但那正数边缘闪烁的警报红光,触目惊心。

右边,滚动着各条战线发来的加密日报摘要。

文字冰冷而残酷:

闪运广城:核心客户华美服饰正式通知终止合作,转投飞航,剩余三家大客户要求价格下调25%,否则重新评估。

闪电杨城:日活跃司机数量降至峰值15%,订单量不足5%,嘀嘀补贴力度未见减弱。

优米游戏:应用商店排名已跌出前200名,负面舆情持续发酵,玩家社群活跃度趋近于零。

优享生活:融资方鼎辉资本正式发函,无限期搁置投资意向书。

公司财务预警:基于当前消耗速率,闪运物流预计1天后现金流断裂,闪电打车今天,优米游戏尚有部分预收,但广告收入归零,综合测算,若无新资金注入,整体资金链将在5天内全面断裂。

烟灰缸早已不堪重负,小山般的烟蒂堆叠溢出,散落在昂贵的红木桌面上。

王有德的手指夹着一根新点燃的烟,烟雾缭绕中,他死死盯着那些屏幕,眼珠布满血丝,却一眨不眨。

他已经记不清自已多久没合眼了,身体和精神都绷紧到了极限,像一根随时会崩断的弦。

每一次数据的下滑,都像一把钝刀在他心上割过。

“王总,您休息一下吧?”

秘书小心翼翼的声音从内线电话传来,带着浓浓的担忧。

“不用。”

王有德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让财务总监随时待命,任何数据异动,立刻报我。”

“是。”

秘书的声音透着无奈。

......

公司内部。

更是人心惶惶。

往日里充满活力和键盘敲击声的办公区域,如今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员工们行色匆匆,脚步沉重,刻意压低的交谈声如同蚊蚋,更添压抑。

“听说了吗?闪运那边要裁员了。”

“嘘!小声点!闪电那边才惨,杨城分公司据说只剩个空壳子了,甚至还有人在里面拉屎。”

“财务部的小刘说,好几个供应商在催款了,电话都打到王总助理那里了。”

“银行呢?上次不是说在谈过桥贷款吗?”

“黄了!风声传出去,银行直接说风险过高,暂缓评估!妈的,墙倒众人推!”

“哎,这日子,还能撑多久啊?我房贷下个月......”

“别说了,干活吧,希望王总能有办法。”

“办法?嘀嘀那是什么体量?我们,唉......每次都被吊起来打,跟爷爷揍孙子似的。”

“说实话,我也想当一会儿爷,要不,咱们去转投嘀嘀吧,那边招聘人的数量比较多呢。”

恐慌如同无形的病毒,在格子间里悄然蔓延。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焦虑和茫然,眼神躲闪,不敢与人对视。

空气中飘浮着对未来的巨大不确定性,以及对那位坐在顶层办公室里,正承受着最大压力的男人的复杂情绪。

同情、依赖,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

风暴降临后第七天深夜。

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行在空旷的高架桥上。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璀璨,勾勒出冰冷而繁华的轮廓,却无法照亮车内死寂的黑暗。

王有德疲惫地瘫在后座,头枕着冰冷的皮革,闭着眼。

车窗开了一条缝,冰冷的夜风灌进来,吹不散他眉宇间刻骨的沉重。

七天。

仅仅七天,却漫长得如同七个世纪。

财务总监那嘶哑而绝望的声音,如同魔咒,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

“王总,顶不住了,闪运的账上,只够支付下周一的运费和基本工资,闪电那边更糟,已经不行了,甚至有人拿走了公司的电脑......优米虽然还有点钱,但广告收入归零,纯消耗,所有能调动的现金、短期理财、甚至部分固定资产的紧急抵押额度,都用尽了,最保守估计,最多再撑五天,所有资金链,都会断。”

“王总,真的,最多五天,资金链都会断。”

五天!

这两个字如同千斤巨石,狠狠砸在王有德的心上。

一股深沉的、冰冷刺骨的绝望感,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感到窒息,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

七天前,他还踌躇满志,手握数家潜力公司,试图在遭受打击后东山再起。

七天后,他站在悬崖边缘,脚下是万丈深渊,身后是熊熊烈火。

张杭的阴影,遮天蔽日。

继续下去?

拿什么继续?

优米被冰封,闪运深陷泥潭,闪电遭遇飓风灭顶,新业务胎死腹中。

王家的钱?

他几乎能看到,即使父亲愿意倾尽全力,那些宝贵的家族资金投入这无底洞般的战场,也只会像投入大海的石子,连个涟漪都泛不起,就会被张杭用更汹涌的资本狂潮瞬间吞没。

一切都完了吗?

这个念头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冰冷地浮现在他脑海。

他为之奋斗多年,倾注了无数心血构建的商业版图,难道就要在这短短七天内,被张杭以这种蛮横、精准、毫不留情的方式彻底碾碎?

快付通......

那个名字,如同黑暗中的一点微弱的磷火,在他绝望的心底闪烁了一下。

那是他最后的底牌,是他布局未来支付领域,寄予厚望的种子。

是整合自已资源的桥梁!

它拥有稀缺的支付牌照,是他构想中未来生态闭环的核心入口。

它还在孵化期,还很弱小,需要巨大的投入和精心的培育。

但此刻,它成了他唯一能想到的、或许还能与张杭周旋一二的东西。

然而,张杭的目标......不也正是快付通吗?

一定是的!

他如此不惜代价的来搞我。

一定是为了快付通!

张杭,你真是好大的野心啊!

王有德的拳头在黑暗中猛地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快付通那是他最后的希望,也可能是张杭最终摘取的胜利果实。

交出它?

等于彻底认输,将自已未来的希望拱手让人。

不交?

又拿什么去抵挡这即将到来的、足以摧毁一切的全面崩盘?

轿车驶入别墅区,周围一片死寂。

王有德睁开眼,看着窗外自家别墅那熟悉的轮廓在黑暗中沉默伫立,却没有丝毫归家的温暖感觉。

那里,同样笼罩在无形的压力之下。

第七天,他清晰地触摸到了绝境的边缘。

那绝望,冰冷、粘稠,几乎要将他吞噬。

实在是没办法了。

王有德,只能寻求家族的帮助。

如果家族全力出手,是有机会,能让对方忌惮,并退场!

关键,要看这一场仗,怎么打!

次日。

广城,王家祖宅。

厚重的红木大门紧闭,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巨大的中式家族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

紫檀木长桌旁,坐满了王家的核心成员。

不怒自威的中年家主王胜端坐主位。

两旁是他的兄弟子侄,王有德的二伯保守派王守仁、三叔激进派王守义和几位手握实权的堂叔伯,以及一脸不忿的王有财。

王有德坐在父亲下首,脸色苍白,眼下的乌青浓重,但腰杆依旧挺得笔直。

檀香袅袅,却驱不散空气中的火药味。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王有德身上。

“爸,各位叔伯。”

王有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虽然竭力保持平稳,但其中的疲惫和沉重清晰可辨:

“情况比预想的更糟,张杭的攻势,是全方位、毁灭性的。”

他拿起遥控器,身后巨大的投影幕布亮起,上面是他精心整理的、触目惊心的战报摘要:

优米游戏:上线首日即遭冰封,排名跌出200名开外,负面舆论滔天,股价腰斩再腰斩,业务实际已瘫痪。

闪运物流......

每一条信息,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与会者的心上。

投影的光映照着一张张或震惊、或愤怒、或忧虑、或铁青的脸。

砰!

三叔王守义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乱跳。

他须发皆张,满脸通红,眼中喷火:

“欺人太甚!真当我王家是泥捏的?有德!别怕!三叔支持你!跟他干到底!要钱给钱,要人给人!我们王家几代人的基业,还怕他一个暴发户不成?!”

他洪亮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带着一股草莽般的血气。

“守义!冷静点!”

二伯王守仁皱紧眉头,语气沉稳却带着深深的忧虑:

“有德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这些年他做的产业,也实实在在为家族增了光。”

一般先赞同的,后面都是反对,这次也不例外。

王守仁语气低沉:

“但这次,是不是哪里得罪狠了张杭?不然他为何如此不计代价,像疯狗一样撕咬?这根本不像正常的商业竞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图什么?这背后会不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过节?”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王有德,又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旁边的王有财。

这一瞥,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过节?当然有过节!”

王有财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了起来,声音又尖又高,充满了委屈和愤怒:

“二伯!三叔!爸!你们之前都看到了吧?我这眼眶可是肿了一个月啊,就是张杭那个疯子指使人打的!在马尔代夫!他搞黄了我的海岛项目不说,还当众羞辱我,打我!这口气我咽不下!他这哪是冲着有德哥?他这分明是冲我们整个王家来的!他就是个睚眦必报的疯子!神经病!他打我的脸,就是在打我们王家的脸!”

他声泪俱下,演技浮夸,试图将私人恩怨彻底绑架到家族荣辱的高度。

“闭嘴!”

王胜猛地沉声喝道,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坐下!这里没有你撒泼的份儿!还嫌不够丢人现眼?”

王有财被父亲凌厉的目光一扫,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瞬间蔫了,悻悻然地坐了回去,嘴里还兀自不甘心地嘟囔着:

“本来就是嘛。”

王有财的闹剧暂时平息,但会议室里的议论声却更大了。

“张杭确实不好对付啊,盛达和迅腾,都在他手上吃过亏。”

“是啊,威信现在用户快四亿了,关键张杭的现金流充沛得吓人,他烧得起这个钱。”

“要打,就得算清楚账!最坏的情况,家族要准备损失多少?值不值得?”

“值不值得?王家不能怂!金鑫金店百年招牌,靠的就是骨气和信誉!今天要是对张杭低头,明天谁都敢来踩我们王家一脚!必须打!打出威风来!”

“打?拿什么打?有德那几家公司眼看就要填进去了,再填钱进去,那就是无底洞!万一......”

“是啊,家族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金矿总有挖完的一天,酒店餐饮影视这些传统行业现在竞争也激烈......”

“难道就看着有德被张杭活活打死?看着我们王家的产业被外人吞掉?这口气,我咽不下!”

保守派与激进派,理智估算与家族荣誉感,激烈地碰撞着。

会议室里吵成一团,每个人都试图说服对方,却又拿不出一个万全之策。

损失估算的数字被反复提及,每一次都让气氛更加沉重压抑。

王有德沉默地坐在那里,像一个等待宣判的囚徒。

他理解叔伯们的顾虑,张杭展现出的实力和决心,确实令人胆寒。

但他更清楚,没有家族的支持,他连一周都撑不过去。

争论声渐渐低落下去,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投向了主位上一直沉默不语的王胜。

王胜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古井般深邃平静,缓缓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光滑的红木桌面,发出轻响,如同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都吵够了?”

王胜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定鼎乾坤的力量:

“有德,是我的儿子。”

他看向王有德,目光复杂,有痛惜,有审视,但最终化为坚定。

“他的产业,做得再大,根基也在王家,他的麻烦,就是王家的麻烦。”

他的目光转向那些持反对意见的族人:

“见死不救?让外人看我们王家的笑话?让张杭觉得,我们王家是软柿子,可以随意拿捏?百年金鑫的招牌,还要不要了?”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资金,家族出!立刻启动家族备用金!同时,抵押金鑫集团旗下明珠酒店和广城中心两处优质物业,向汇通银行申请紧急授信!额度上不封顶!务必在三天内,资金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