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6章 玩一笔大的

时间回到11月17号上午。

 

在商业竞争非常激烈的时间。

 

江州圣心妇产医院,顶级vip套房,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她拥有一米五的身高,精美的脸颊,高高隆起的腹部......准妈妈苏瑾,她来了!

 

窗外,江州初冬的天空灰蒙蒙的,带着几分萧瑟。

 

但病房内恒温恒湿,暖意融融,空气中混合着消毒水的洁净感与床头百合花的清甜。

 

苏瑾靠在堆叠柔软的靠枕上,孕晚期的沉重让她眉宇间难掩疲惫,那张标志性的总是没什么表情的娃娃脸,此刻在看向自已高高隆起的腹部时,才会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母性的柔光。

 

她的母亲王然正坐在床边,动作娴熟地将一个红富士苹果削成均匀的小块。

 

王然气质干练,保养得宜,但此刻,她脸上流露的只是一个普通母亲的关切。

 

“小瑾。”

 

王然将盛着苹果的小瓷碟递过去,声音放得又轻又柔:

 

“今天感觉怎么样?小家伙还像昨天那样闹腾得厉害吗?胎动频繁不?”

 

苏瑾接过碟子,用叉子叉起一小块:

 

“还好,比昨天安分点了,就是腰像被什么东西坠着,酸得厉害,翻个身都像要散架。”

 

她咽下苹果,抬眼看向母亲,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扇动了一下:

 

“妈,其实你真的不用总守在这儿,医院有最顶级的医护团队,24小时监测,我自已能应付。”

 

“说什么傻话呢!”

 

王然嗔怪地瞪了女儿一眼,语气却满是心疼:

 

“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这时候我不守着谁守?再说了,亲家那边......”

 

她朝门口方向努了努嘴,压低声音:

 

“你婆婆刚还来电话,说炖了燕窝,一会儿就亲自送过来看你。”

 

苏瑾嗯了一声,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是低头继续小口吃着苹果,仿佛那是什么需要精密分析的数据。

 

王然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心里那点担忧又冒了出来。

 

自已这个女儿,从小就是个技术痴,心思纯粹得像水晶,偏偏又长了张万年不变的面瘫脸,不爱表达。

 

如今嫁入张家这深似海的豪门,张杭身边美人如云,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王然清楚女儿的选择,也见识过张杭对苏瑾那份独特的、带着点技术宅惺惺相惜的喜爱,但身为母亲,那份忧虑就像藤蔓,总在不经意间缠绕上来。

 

“小瑾啊。”

 

王然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试探:

 

“张杭他最近是不是忙得脚不沾地?我听你爸提了一嘴,说外面商战打得跟世界大战似的?他今天能抽空过来吗?”

 

她观察着女儿细微的表情变化:

 

“他,是不是又去陪其他......”

 

“妈。”

 

苏瑾干脆利落地打断了她,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但眼神里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澄清:

 

“他在处理正事,开心世界那个项目,吞金兽一样,每天都在烧钱,最近视频那边又出幺蛾子,阿里、迅藤那些联手搞了个版权闪电战,想趁火打劫,他压力很大。”

 

她放下叉子,伸手拿过床头的平板电脑,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几下,调出一份实时更新的财经简报页面,递给王然:

 

“你看,几个月前结束的外卖和打车补贴大战,三方各烧了五十多个亿,血淋淋的,现在战火又蔓延到视频内容和综艺制作了,他一天开好几个会,签字的文件堆得比山高。”

 

王然接过平板,屏幕上那些跳动的k线图、密密麻麻的数据分析和百亿补贴、版权围剿之类的刺眼标题让她眉头紧锁。

 

她对资本运作不甚了了,但五十多亿、烧钱这些字眼带来的冲击力是直观的。

 

她放下平板,忧心忡忡地看着女儿:

 

“这么凶险?那他还能顾得上你这头?心思会不会......”

 

“他每天都会给我发消息,再晚也会打个电话。”

 

苏瑾的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但提到张杭时,那双清冷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极微小的星火闪动了一下:

 

“他保证过,等我生的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出现,我信他。”

 

她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技术宅特有的逻辑感:

 

“而且,他不是那种会被私情耽误正事的人,尤其在这种生死攸关的商战节点,他分得清主次,拎得清轻重。”

 

王然看着女儿眼中那份近乎固执的信任,心里的石头稍稍落地,但另一种隐忧又浮了上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

 

“唉,妈是心疼你,你这性子,跟块璞玉似的,不争不抢,就知道埋头搞你的代码,现在又要当妈了,将来孩子大了,涉及到家业啊,继承啊,总归是儿子更名正言顺些,虽说现在都讲男女平等,可现实里......所以呀,你这个第一胎,要是女儿啊,是可以考虑第二胎的。”

 

苏瑾这次没立刻反驳,她微微歪了歪头,清澈的大眼睛里难得地流露出一丝真实的困惑,像遇到了一个难解的算法:

 

“妈,你想得太复杂了,张杭他不是那种会被传统束缚的人,他对每个孩子都倾注了心血,我看得到。”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已圆润的腹部,语气带着点务实的天真:

 

“是男是女,生出来就知道了,现在操心这个,属于无效变量,没有意义,我只希望健健康康,聪明伶俐,最好别遗传我的身高短板。”

 

说到最后一句,她的小嘴几不可察地撇了一下,带着点小沮丧。

 

王然被她这直白又带点委屈的小表情逗乐了,心头的阴霾也散了大半:

 

“哎哟我的傻闺女!你这叫小巧玲珑,精致可爱!再说了,张杭那大高个摆在那儿,基因优势杠杠的!咱们宝贝肯定随他!”

 

她忍不住倾身,温柔地抚摸着女儿紧绷的肚皮,脸上是纯粹的慈爱:

 

“外婆的小心肝儿,你可要争气点,长个大高个儿,比爸爸还帅还漂亮!”

 

母女俩正说着体已话,病房门被轻轻叩响。

 

护士面带微笑地引着王彩霞走了进来。

 

“哎哟,亲家母!小瑾!”

 

王彩霞人未至声先到,脸上是发自内心的喜悦,手里提着一个一看就价值不菲的保温提篮。

 

“今天气色看着不错!阿姨特意起了个大早,用上好的官燕和纯净水熬了点羹,滋补得很,快趁热喝两口!”

 

她步履轻快,走到床边,目光慈爱地落在苏瑾脸上。

 

“彩霞姐!您太费心了!”

 

王然立刻起身相迎,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

 

面对这位实际上的张家太后,王然总是格外注意礼数:

 

“您快坐!小瑾刚还念叨您呢!”

 

“妈。”

 

苏瑾也轻声唤道,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语气恭敬。

 

“哎,好好,别起来!”

 

王彩霞把提篮放在床头柜上,动作麻利地打开盖子,一股清甜醇厚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她挨着床边坐下,仔细端详着苏瑾的脸:

 

“嗯,精神头还行,就是辛苦我儿媳妇了,这生孩子啊,就是女人的一道坎儿,不过咱们小瑾福泽深厚,又有这么多贵人守着,肯定顺顺当当的!”

 

她语气笃定,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可不是嘛!有彩霞姐您这福星坐镇,我们心里都踏实!”

 

王然笑着附和,接过王彩霞递过来的小碗,开始盛那晶莹剔透的燕窝羹:

 

“对了,文哥他们呢?”

 

“嗨,快别提那几个甩手掌柜了!”

 

王彩霞笑着摆手,语气里带着点嗔怪:

 

“他领着他家老二,还有小瑾爸苏强,一大早就被孙冬那猴崽子开车接走了!说是发现了个什么野塘秘境,鱼又多又傻,非要去给儿媳钓点野生鱼回来补营养!我看啊,纯粹是他们自已手痒,找个由头出去撒欢儿!”

 

王然听了也忍俊不禁:

 

“男人嘛,到老都是孩子心性,苏强也是,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一听说钓鱼,眼睛都放绿光,让他们哥几个出去透透气也好,省得在家干着急。”

 

王彩霞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转向苏瑾,声音放得更柔:

 

“小瑾啊,别紧张,也别怕,有妈在,有最好的医生护士,一定会平安的,张杭那混小子要是敢在你最关键的时候掉链子,”

 

她故意板起脸,语气却泄露了笑意:

 

“看我不拧掉他耳朵!”

 

话虽狠,维护之意溢于言表。

 

苏瑾小口啜饮着温热的燕窝羹,清甜的滋味顺着喉咙滑下,也熨帖了心口。

 

感受着两位母亲无微不至的关怀,那常年冰封般的表情,似乎被这暖意融化了一角,线条柔和了许多。

 

她轻轻嗯了一声,低声道:

 

“谢谢妈。”

 

与此同时,江州远郊,一片人迹罕至的野塘边。

 

初冬的风带着料峭寒意,掠过枯黄的芦苇丛,在略显浑浊的水面上吹起层层涟漪。

 

水边已经有些微的冰碴。

 

距离河流上冻,不远了。

 

三个裹着厚实冲锋衣的中年男人,像三尊入定的老僧,坐在便携式小马扎上,目光炯炯地盯着水面上的浮漂。

 

偶尔有枯叶打着旋儿飘落水面,荡开一圈微澜。

 

张承文面容沉静,岁月刻下的纹路里沉淀着阅历与坚毅,透着实干家特有的专注。

 

他旁边张承武,经营着红火的辣妖烤鱼连锁,身材微胖,脸上总挂着生意人见惯场面的和气笑容。

 

另一边则是苏强,黑框眼镜,气质斯文内敛,标准的理工男,此刻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小小的浮漂,安静得像融入了背景。

 

孙冬,张杭的老同学兼忠心小弟,穿着一件极其扎眼的荧光绿羽绒服,在一旁忙前忙后,正鼓捣着一个便携式炭火炉烧水泡茶,茶香袅袅升起。

 

“张叔,苏叔!怎么样,这地界儿够野性吧?”

 

孙冬一边往紫砂壶里拨弄着上好的铁观音,一边得意地邀功:

 

“这可是我托了好几个资深钓友,层层打听才挖出来的宝地!绝对的处女塘,鱼傻胆肥!”

 

张承武搓了搓被风吹得有些发红的手,对着掌心哈了口白气:

 

“地方是不赖,够清净,就是这天儿吧,贼拉冷!鱼口感觉也不咋活跃啊,老半天了,我这漂跟焊水里似的,一动不动。”

 

他侧过身,看向稳如泰山的张承文:

 

“大哥,你那边有戏没?看你那漂好像哆嗦了一下?”

 

张承文沉稳地摇摇头,眼睛依旧一瞬不瞬地盯着水面,声音不高却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

 

“钓鱼,讲究的就是个守字,心浮气躁钓不到大鱼,冬天水冷,鱼活性低,更得沉得住气。”

 

他目光转向旁边沉默得像块石头的苏强,语气带着熟稔的调侃:

 

“亲家,感觉如何?这野外的水塘,比你们研究所里那些恒温鱼缸里的鱼,带劲儿多了吧?”

 

苏强闻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露出一丝腼腆又真实的笑容:

 

“嗯,是很不一样,野外的鱼,警觉性高,行为模式更复杂,需要考虑水温梯度、水流速度、溶氧量、底质情况对饵料雾化状态的影响,很有意思。”

 

他的声音不大,但一涉及到观察和分析,哪怕是钓鱼,眼神立刻变得专注而明亮。

 

“我在想,如果针对今天的水温和这个水深,设计几组不同诱食剂配比的饵料,做一个对照实验,记录上钩率和鱼种分布......”

 

张承武一个没忍住笑喷出来,指着苏强:

 

“哎呀我的苏老弟!你这搞科研的劲头,真是刻进骨子里了!钓个鱼都整得像发射卫星!咱们哥几个就是图一乐呵,放松放松筋骨!你看我,啥也不想,放空脑子,就等着愿者上钩!”

 

他拍了拍自已圆鼓鼓的肚子。

 

张承文也忍俊不禁,嘴角勾起笑意:

 

“亲家这是严谨,是科学态度,不过今天主要是陪亲家出来散散心,换换脑子,小瑾眼看就要生了,你这当爹的,心里头那根弦也绷得紧吧?”

 

他语气温和,带着过来人的理解。

 

苏强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点点头,透出几分真实的焦虑:

 

“嗯,是有点悬着,虽然知道医疗条件是世界顶尖,但毕竟是头一回当外公。”

 

他顿了顿,看向张承文,眼神里充满了真诚的感激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

 

“亲家,说真的,特别感谢你们全家对小瑾这么好,张杭这孩子,本事通天,心也大,身边.....人也多,我们小瑾性子闷,不会来事儿,更不懂那些弯弯绕绕,多亏你们包容她,照顾她。”

 

张承文大手一挥,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家之主的威严和不容置疑的肯定:

 

“亲家,这话就见外了,生分了!小瑾这孩子,我和彩霞是打心眼里喜欢!心思纯净,有真本事,不矫情!张杭能娶到她,那是他小子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进了我张家门,就是我张家的人!我们老张家,都认她这个儿媳妇!”

 

他目光深远地望向微波荡漾的水面,仿佛在回望什么:

 

“至于张杭那混小子,唉,他选的路,他自已心里有数,也得自已担着。我们当爹妈的,能做的就是帮他稳住后方,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地去前面冲、去拼!孩子们还有你们这些亲家,都是他的后方,是他的根!小瑾生孩子,这是天大的喜事,也是大事!我们都在,就是给他吃定心丸,告诉他,家里一切都好!”

 

张承武也收起玩笑,用力拍了下大腿,声音洪亮地附和:

 

“没错!苏老弟,你把心稳稳当当地放肚子里!咱们老张家,祖上八代贫农,没啥大本事,就认一个理儿,护犊子!小瑾进了门,那就是我们张家的亲闺女!谁敢让她受半点委屈?大哥和我第一个冲上去跟他急!”

 

他拍着胸脯,豪气干云。

 

孙冬在一旁听得热血沸腾,拎着刚泡好的茶壶凑过来:

 

“叔!苏叔!您二位放一百二十个心!杭哥对小瑾嫂子,那真是没得说!要星星不给月亮!嫂子搞研发遇到啥技术难题,杭哥再忙,一个电话,全球顶尖的专家团队立马到位!我们这帮兄弟都看在眼里,佩服在心里!再说了,还有我们呢!嫂子在江州这一亩三分地,那就是皇后娘娘!谁敢呲个牙花子,都不用杭哥出手,我们哥几个就给他收拾利索了!”

 

他拍着胸脯保证。

 

苏强听着这些朴实又掷地有声的话语,看着两位亲家眼中毫无作伪的真诚,心头那块沉甸甸的石头终于缓缓落地,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他重重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个释然而踏实的笑容:

 

“嗯!谢谢!听你们这么一说,我这心里敞亮多了!踏实!”

 

就在这时,苏强面前那沉寂许久的浮漂,毫无征兆地猛地往下一顿,紧接着一个干脆利落的大黑漂!

 

“嚯!有口!”

 

苏强低吼一声,瞬间化身猎手,所有的杂念抛到九霄云外,眼神锐利如电,手腕一抖,娴熟地抬竿刺鱼!

 

只听嗖的一声,鱼竿瞬间弯成了一张蓄满力量的大弓!

 

线轮发出滋滋的悦耳出线声!

 

“好家伙!这力道!个头肯定不小!”

 

张承武兴奋地蹦了起来。

 

张承文也露出了开怀的笑容:

 

“亲家,好手气!这开门红,兆头好啊!”

 

孙冬反应最快,抄起旁边的抄网就冲了过去:

 

“苏叔!稳住!别硬拉!溜它!我来抄!”

 

冰凉的塘水边,三个加起来快两百岁的男人,因为一条上钩的鱼瞬间找回了少年般的兴奋。

 

父辈们的关怀与担当,如同这深沉包容的塘水,无声地浸润着后方的基石,让前方的征途,有了归航的港湾。

 

时间缓缓流逝。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圣心医院vip层的走廊铺着吸音的厚地毯,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只剩下中央空调低沉的送风声,显得格外静谧。

 

病房内,苏瑾在王彩霞和王然的轻声安抚下,终于抵挡不住疲惫沉沉睡去。

 

两位母亲在外间的小客厅里低声聊着家常,脸上都带着长时间陪伴的倦色。

 

电梯到达的清脆铃声,划破了走廊的宁静。

 

张杭的身影出现在电梯口。

 

他脱去了白日里象征身份的笔挺西装,换了一身质地精良的深灰色羊绒衫和休闲长裤,外面随意搭了件同色系的羊绒大衣,却依旧掩不住一身的风尘仆仆。

 

他脸上带着明显的倦容,眼下的淡青清晰可见,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亮得惊人,像淬了寒星的刀锋。

 

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都带着久居上位者的强大气场。

 

曹文落后他两步,无声地护卫着。

 

“妈,妈。”

 

张杭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因长时间说话和神经紧绷而产生的沙哑:

 

“小瑾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