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八章 目标不同

第六百九十八章

 

纸人张的笑声在鬼域来回响荡,其他人却缄默不语。

 

余灵珠原本不知孙府案件始末,可听众人对话,也猜出些端倪。

 

这真是造化弄人,令人格外愤恨不平。

 

孟婆心中如遭火烤,既是怨恨,又觉得怅然若失。

 

她追求了许多年的真相有遭一日摆在她的面前,得知自己女儿之死,间接影响了自己一生不幸的,竟只是小人一念之间的举动,甚至这小人最终还得了善终——相比之下自己孤苦飘零,越发显得天道不公。

 

“天道不公。”

 

孟婆心中的念头被纸人张说出来了。

 

“是不是觉得这世道并不公平?”

 

纸人张这样一说,孟婆立时警醒。

 

她心中虽说生出怨恨,影响了她的理智,可她仍记得一点:纸人张并非好人。

 

“这天下哪有绝对的公平?”

 

赵福生平静的回答。

 

她这话倒说得纸人张愣了一愣。

 

这会儿她受制于鬼树,分身乏术,连自由都不得脱身,她为什么还如此平静?

 

纸人张一念及此,心中也跟着警惕。

 

赵福生此人复杂难缠,既世故精明,又有一种令纸人张难以理解的执着与天真——说难听些,如果不是她实力强悍,纸人张甚至想说她愚蠢。

 

“人心复杂多变,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有纷争在,便自会将人分成三六九等。”赵福生道:

 

“权势阶级,层层递减,镇魔司位于顶端,压制皇室、压制百姓。”

 

皇室受制于镇魔司,却也压制百官、压制商贾与普通人。

 

普通人中也有等级之分。

 

郡府管制县城,县城压制村镇。

 

村镇也有宗族,长老压制村民,村民被压制,竟也分出等级:以家庭地位区分,父母长辈压制晚辈,而晚辈之中男压制女。

 

出身于贫苦家庭的千千万女子成为最终苦难的承受者。

 

“要说不公平,这些话也轮不到你来说。”

 

赵福生满不在乎的道:

 

“多的是有苦喊不出的人。”

 

她说道:

 

“如果你只是诉苦,那无可厚非,可你不应该以苦自恃,便认为自己有权裁决他人。”

 

“你驭鬼有成,力量强横,频频制造冤案、大案,造成无数人枉死,使得许多人因你一生不幸。”赵福生语气严肃:

 

“这又凭什么呢?这并非天道不公,而是因为你实力强大,自恃实力行凶而已。”

 

赵福生说完这话,又冷笑了两声:

 

“你若承认自己出于私欲,一意孤行,我倒高看你两分;可你竟然认为自己行为出自大义,可见你这人疯得不轻。”

 

妻女的死此时已经不能再撼动他的心灵,唯一儿子张传世的死也不能让他后悔。

 

提及当年曾经过命交情的臧雄山之死,他也语气平静。

 

这个曾在张传世口中,热情助人、急公好义的臧雄武终究死在了这个世道里。

 

在驭鬼的那一刹,他可能已经变成了鬼。

 

……

 

那鬼灯笼在半空僵滞了片刻,隔了好一阵,纸人张阴鸷的声音响起:

 

“也许你说得对,可这不正说明天道不公吗?求神拜鬼没有用,依靠他人也靠不住,凡事最终只能求己。”

 

他说完这话,似是意识到自己失态,立即又调整心情,笑着道:

 

“不过我也很好奇,你为何会对孙季才的一生感兴趣呢?”

 

他疑惑不解:

 

“此人是标准的小人,一念之差造成劫数——”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才接着又道:

 

“我确实做了不少事,可凡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能达成这样理想的结果,确实非我一人之力能推动。”

 

臧雄山性情大变,制定‘初夜权’法则是加害沈、孙二人的凶手。

 

孙季才嫉妒难忍,人性之恶也是一把重要匕首。

 

“人性复杂。”

 

赵福生叹了一声:

 

“一个人,怎么能用纯善、纯恶去评讲呢?”

 

孙季才年少之时心性不成熟,见识微末,做事全凭冲动,不知后果。

 

从后来纸人张提及的结果看来,孙季才此人本性并不是纯坏。

 

可能在少年孙季才的想像里,这件事情最终走向结果:沈艺殊被送入官府。孙家有门路,兴许‘初夜权’一事只会让沈艺殊受玷污,继而令孙府蒙羞。

 

他没想到事情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也低估了厉鬼的杀伤力。

 

……

 

“一切只是你的猜测罢了。”纸人张冷声道,随即不耐烦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