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章 梦幻泡影(二合一,5K)(第2页)

    仅用一个暮春初夏,有崇族的族长仿佛得到了天神的启示,想法层出不穷,越来越多对失望的人重拾了信心。

    梁渠每日忙碌于指挥和调度之间,脚掌因行路而鲜血淋漓,他让后轩发放稻种,在卑湿地方种植,让伯符分发食物,使各诸侯境内丰歉均一,更拿出了种种农具,体力精神时刻处于紧绷。

    所有人都被的毅力感动,觉得自己取而代之,断不会如此坚持。

    只有梁渠自己不觉得自己在费劲拉磨,他知晓自己在破关,看到的是悬挂于眼前的胡萝卜。

    方向既定,往下做便是。

    又一个三月。

    小河两相沟通,洪水绕道而行,一个部族被成功挽救。

    人们喜极而泣,奔走相告,载歌载舞。

    梁渠头顶烈日,汗水干涸体表,析出盐粒,他咧开嘴,鲜血从唇上溢出,他看着太阳,恍恍惚惚,又生出几分担忧。

    天要冷了。

    第三个三月。

    整整九月。

    严冬到来,大雨变成大雪,寒冷让部族里成批成批的壮汉倒下,后轩被冻掉了小脚趾,走时感觉不到,回头去捡,冻得像个硬硬的黑石头。

    梁渠发了一场高烧,女喜向上苍祈祷,他烧的浑浑噩噩,烧的忘记了许多事。

    烧好。

    他懒了。

    寒风如刀,不如被窝舒适,他懒的起床,不想脚趾被冻掉,裹住兽皮团在角落,唯有中午,方才起床露上一面,鼓励两句。

    女喜摇肩轻唤他亦无作用,不劝,添两块火炭,静静把男人的脚抬起,

    放进怀里热悟。

    有崇部族凝聚起来的人心开始溃散,铁铲砸在冻土上卷刃,效率大减。

    后轩焦躁而无奈,有人问起,只得以病未愈塘塞「什么?舜要来?」梁渠垂懒病中惊坐起。

    后轩点头:「舜摄行天子之政,巡狩四方,三个月后便要来了。‘

    行视之治水无状,乃于羽山·

    闪电划过长空。

    「快,扶我起来!我还能干!」

    三月一到。

    一年整。

    女喜为梁渠梳好头发,面见帝舜。

    梁渠愣住了。

    车架之前,「徐子帅」背负双手,衣袂飞扬,临奔腾大河之前,本紧皱的眉头在来到壶口附近后,微微松开,见到发愣,又有不悦。

    梁渠紧忙收敛笑意,先行检讨。

    若是让舜给拉去羽山诛杀,这六魔试炼多半就毁了!

    「八年无效,为我之责,愧对天下苍生,万幸,一年前,吾改堵为疏,浚河两条,成功治好壶口,正欲去往梁山和岐山。

    然功过不可相抵,万民因我治水不力而亡,罪孽深重,治水之法,我已悉数记载成石板,定好三个计划,交由后轩,请帝治我罪!」

    「鸣鸣鸣。」

    人群外,女喜抬袖抽嘻,泪满衣襟。

    哭声感染,越来越多的人抽泣,两个长得像龙瑶、龙璃的女眷哭得最大声。

    舜默。

    「使功者不如使过。

    轰隆隆。

    车架离去。

    人群大声欢呼。

    女喜破涕为笑,冲上前来拥抱「妈蛋,脑子烧糊涂了。

    掌心拍击额头,梁渠直视天上太阳,重振奋精神。

    万事开头难。

    有了头一年的治理学习经验,梁渠逐渐安排老手,多线开工,不消半年,冀州内恒水、卫水患平,辗转去济水和黄河。

    更多的人被培养出来,更多的工程开启,更多的工具被发明。

    有崇部族的青年推看独轮车行走田埂之上梁渠甚至发现了露天煤矿,燃料从木炭转变为焦炭,效率又一次大幅跃升。

    期间。

    天空中的大雨似乎从来没有停过。

    「卡尼期洪积啊。」

    梁渠扛看锄头从泥巴地里走出,抬头直视灰色的太阳,那场高烧之后他每每坚持不住,便会想一想舜帝的脸,好似嗅了嗅新鲜的胡萝卜,整个人又有了精神。

    「回家吃饭,酿了一缸酱油,不知道成也不成·——

    三年一晃。

    沙河下游的九条河道畅通,雷夏洼汇聚成湖泽,雍水、沮水也都会同流到雷夏泽中,种桑的土地上养有蚕虫。

    其后潍水、淄水,淮水和沂水,直至彭蠡之域集众水成湖,作每年雁阵南飞息冬之地。

    人们望的目光闪闪发亮。

    再三年。

    云泽、梦泽平定,祭祀时有了滤酒用的青茅。

    沱水、水疏浚、有了刻镂的硬铁,做箭的弩石、制馨的馨石。

    伊水、洛水、水、涧水、漆水、沮水、沣水、泾、渭水———

    百川入海!

    洪水不再咆哮,所到之处,滋润万里大地。

    天下百姓传唱美名。

    梁渠越来越不觉累,他觉得自己是一个伟大的驯河高手,每一条河流都从暴躁变得柔顺。每每坚持不住,就去找正式继位的舜帝谈谈心。

    一见到脸,好像又回想起自己的初心。

    他开通了九条山脉,疏导了九条大河。

    九州一统,四境可居,五湖之内的诸侯,皆可来京城会盟和朝勤。

    帝舜赐给一块黑色圭玉。

    赶旱路坐车,走水路坐船,走泥泞的路坐撬,走山路用屐底有齿的。

    有崇人回到那个一切之始的小小部族里。

    狗尾巴草夹缝生长,破烂的铁锹堆积成山。

    「咱们用铁锹铸一个什么吧?来纪念水患的平定!」早早变成中年人的后轩提议。

    「铸一个什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