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水押尾

114. 114 剪刀(第2页)

 

    摸到最后一块骨头,屈起食指顺势刮了刮她腰际,看她瞬间往下伏腰,像一条被掐着七寸拎起来的软绵绵的蛇,谢易初忍不住笑,侧头亲了亲她耳后,“多谢款待。”
 

    说完,将她缓缓放回被子里,风轻云淡地起身去了浴室。
 

    待他走后,墙上悬挂的钟表指针又走过好几圈,周唯揩掉眼角溢出的生理性泪水,脆弱的眼皮被创口贴磨得生疼,手指也疼,一个人被留在寂静空荡的房间里无端生出一种想要嚎啕大哭的冲动。
 

    她快被折磨疯了
 

    谢易初回来,一脚踏进卧室又缩回腿,倚在门上催她起床。周唯这次没有异议,莫名其妙盯了他一会,默默掀开被子,弯腰去够床尾的睡裙。
 

    她做起来十分坦然,谢易初不耐烦地啧声,把门框敲得咚咚响,“当我不存在”
 

    周唯慢吞吞移到床边,两腿搭着床沿,边穿睡裙边回他“没有啊。”她高高举起双臂,睡裙从头套进去,看不到她脸,声音闷在布料里。
 

    低柔却又难掩沙哑。
 

    谢易初下意识蹙眉。
 

    裙摆在她身上像水一样荡下来,刚好掩盖到大腿。周唯转头看向他,故作轻松地耸了下肩“反正都是看过的。”
 

    她没什么好遮掩的。
 

    等才是最难熬,在他出去的那几分钟里,周唯忽然被强烈的失落感包围,极端隐蔽的房间和极端敞开的身体似乎冲突,两个人在一起时不这么觉得,反倒是一个人闭眼躺在床上感到一阵心灰意冷的沮丧,像是所有的理智都随着另一个人的离开而消失,只剩下被情绪支配的皮囊。
 

    她几次三番想起来又躺下,突然明白出于爱的性有多恐怖。
 

    它营造出一种虚假的浪漫,让人以为性是爱的终点。
 

    似乎两个人足够相爱就会顺理成章地走到这一步,觉得做爱是圆满,可以把爱意推到顶峰。
 

    然而她被推到顶峰后便狠狠坠了下去。
 

    这是一场骗局,周唯只有巨大的失重感。
 

    好像做什么都没法缓解,心脏仿佛被掏空一角,需要更多、更多、数不清的爱才能填满。
 

    周唯想,没有什么比这更糟糕了,她以为的结束远远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她开始欲壑难填。
 

    那天过后,周唯表现得和以往没什么两样。
 

    一直拖到七月底,王青和周广寅轮番给她打电话才不得不回家一趟。
 

    王青要给她办升学宴,好收回这些年送出去的礼金,顺便夸耀一下她令人咋舌的成绩。
 

    她知道周唯学习好,但是这种好仅限于小县城里的学校好,考年级第一又有什么用放到随便一个省重点不一定排得进前一百,南临七中那种级别的高中更不必说。
 

    所以省内公布排行榜的时候,王青和周广寅接到亲朋好友的电话双双傻眼。
 

    查分当天两人问周唯分数,周唯平静地报出几个数字,王青嫌她成绩不上不下,旁人问起只说周唯考得一般,挥挥手说不提了不提了。
 

    谁能想到周唯给亲爹妈报了个假分数。
 

    他们就算解释别人也不信,电话那头王青的经理说着恭喜的话,语气中却深藏着不易察觉的轻蔑。
 

    多稀奇,王青和周广寅的闺女竟然能考省第三真是歹竹出好笋,两人养出个学习那么好的
 

    腹诽归腹诽,经理绕来绕去探询周唯什么时候回来,能不能抽空给自家孩子补补课再不济传授些学习经验也是好的。
 

    王青哪见过这么和颜悦色的经理,平日里仗着自己跟大老板是亲戚,不给人脸色看都是好的,现在也有她求自己的时候
 

    王青正洋洋得意,周唯欺骗她的恼火一股脑消了下去,话没说几句,被吹捧得像气球一样飘起来,拍板让周唯一回来就教她女儿。
 

    周唯卡着王青办升学宴的当天才回来,没带行李箱,下了高铁直接去的饭店,在酒桌上的笑容依旧礼貌而标准,任谁也看不出她舟车劳顿的疲惫。
 

    王青叫她敬酒,她一杯杯敬过去,站在张建荣面前笑的妥帖得体,脑海里却怎么都止不住幻想他死亡的场景,是癌症车祸暴毙亦或者别的,什么都可以。
 

    周唯总会在这种时刻走神。
 

    想着想着自己都被逗笑,于是一双清透的眼睛里笑意更深,眉长而黑,肤色匀白,上头水晶灯的光照在脸侧,处处细致温和,她身上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越来越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