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7章 暴发户(第2页)
“如今,仅仅过去半个世纪,名单上的家族消失了不知多少,大众认可的老贵变为洛克菲勒、摩根、范德比尔特,大萧条时期发家的暴发户正向老贵转变,他们设置门槛,不让现在发家的暴发户融入他们。
这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没有人愿意和太多人分享利益,特别是后来者。只有上帝是无私的,下午五点开工和上午八点开工都可以拿到一块钱。”
冼耀文摇晃着酒杯,幽幽地说道:“1865年10月,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股东、加州州长利兰·斯坦福给当时的总统约翰逊写了一封信:
总统阁下:
为了解决内华达山工程停滞的问题,我们雇用了一批华工。以劳工而言,他们沉着而安静。他们非常勤劳,热爱和平,耐力也比其他民族强得多。
这些华工有惊人的学习能力,很快就学会了未来铁路建设中所需的专业技术,无论哪一种工作他们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熟练起来。而以工资而言,也是最经济的。
最值得注意的是,他们彼此的联系非常密切。虽然目前我们已雇用了千名以上的华工,但我们仍打算以最优厚的条件,通过介绍业者的协助,再增加华工的人数,这是不同于奴隶制的雇用组织。
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没有给华工很好的待遇,却也没有华工真实得到的那么差,中间的利益被人拿走了一些。
先来的华工靠欺压后来的华工成了监工,为了表现自己,让新来的华工干得更多,拿得更少。
华工过于勤劳能干,让当时刚刚发家的暴发户忌惮,如果有一个精明的华工组织起一帮华工,进入当时利润不高的粗加工领域,以华工的吃苦耐劳,一大帮暴发户都要破产。
上帝保佑,华工里并没有诞生这样的人,爱尔兰人都是蠢货,稍稍挑拨就能让他们把自己贫困的矛头指向了华工。”
冼耀文摊了摊手,“华工不走运,遇到了1873年的经济危机,也遇到了1876年的总统大选,工会、民主党候选人,都把华工当作获得权力的工具。
本来支持华工的共和党最终为了保住权力进行妥协,不得不让驻华公使安吉立组建一个安吉立委员会和满清进行协商修改《蒲安臣条约》,签订了新的《安吉尔条约》。
两年之后,为了争取加州的选票,共和党总统切斯特·阿瑟更是签署了《排华法案》,一场由暴发户挑起的战争,暴发户笑到了最后。
华工的处境变得艰难,只能逃离极度不友好的加州,来到相对友好的三藩市、纽约,也正因为艰难的处境,华工当中涌现出聪明人,以帮助华工对抗排华法案、提供法律援助的名义建立社团,比如安良堂和协胜堂。
实际上他们在做什么,卡罗你一定比我清楚。”
甘比诺微微颔首,并未说话,他已经猜到冼耀文等下会和他聊唐人街的话题,不用着急说什么,继续听球场的话题,他比较关心这个。
冼耀文呷了一口酒,继续轻轻晃动酒杯,“无论如何,老贵不会让暴发户轻易融入他们,暴发户不必把所有的社交精力用来攻关某个老贵,一群暴发户聚集在一起,也能爆发出巨大的能量。
所以,球场的名字我打算用‘newpower’。”
“不错的生意,很好的名字,我愿意合作,就是不知道你的还款信誉怎么样。”甘比诺淡笑道。
冼耀文耸了耸肩,“可能不太好,我会尽量拖延还款时间,还会和你重新商谈利息,实在没办法,才会还你一点,可能100美元,也可能50美元,谁知道。”
“哈。”甘比诺大笑道:“我喜欢和没有信誉的人合作。”
“干杯。”
“干杯。”一口酒下肚,冼耀文说道:“卡罗,这个俱乐部的名字是你起的?”
“不,这里原来叫渡鸦俱乐部,我很喜欢爱伦·坡的《渡鸦》,没有改名字,只是加了人这个单词。”
“很不错的名字,我喜欢渡鸦,这是一种聪明的动物,特别是乌鸦,从它们身上可以悟到不少哲学道理。”
“乌鸦喝水?”
“嗯哼。”冼耀文颔了颔首,“查理陈,陈济生的儿子,是我的手下,人很能干,他帮我在唐人街做一些贸易,嗯,合法的贸易。
前天,我让查理陈安排我和陈济生见面洽谈一笔更大的贸易,灰色贸易,他还没有安排好,陈济生却出了事,这严重打乱了我的计划,我不得不想办法进行调整,真是让人头疼。”
“亚当,你打算怎么调整?”甘比诺严肃地说道。
“我是生意人,生意还能做,我会接着做,不能和陈济生谈,我会试试找别人谈。”
“可以告诉我你准备在唐人街做什么贸易吗?”
“侨汇。”
甘比诺心中一惊,“亚当,这个生意你找谁谈都不可能谈拢。”
“未必,我要蛋糕的所有权,但也会把蛋糕做大,让以前的主人分到更多。”
“就算是这样,你也很难谈成。”
冼耀文淡笑道:“我是暴发户,还是一个外来者,好生意轮不到我,老贵们已经做了,稍有难度的生意也轮不到我,更早的暴发户们占着,我能做的只剩下很难的生意。”
“为什么不变通一下,让自己不会那么累?”
“变通需要付出代价。”说着,冼耀文扣上西服扣子,“我明天早上要接一个国际长途,想早点休息,先告辞。”
“我送你。”
十分钟后,房间里只剩下甘比诺和托马斯。
“我决定了,把玛利亚嫁给亚当。”
“他已经有好几个妻子。”
“重要吗?”甘比诺看着托马斯,“女人就应该为家族做出牺牲,何况,亚当一定会善待玛利亚,就像岑。你觉得亚当会怎么做?”
“什么?”
“侨汇。”
“谈判。”
“安良堂和协胜堂并不清楚亚当的实力,不会和他谈。”
“亚当要展示实力?”
甘比诺点上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可能会和我们的计划有冲突。”
罗引收起m1C型狙击步枪,在驾驶位椅背拍了拍,“走了。”
进入格林威治村,冼耀文就下车,散着步往家走。
只要手握侨汇业务,他的银行计划可以轻松跨过零到一的过程,节约至少五年的时间,襁褓时期也能减少与其他银行之间的冲突概率,藏剑于鞘,待羽翼丰满再亮獠牙。
谁挡路,他弄谁,就是甘比诺和他的计划有冲突,他也照弄不误。只能寄希望冲突不大,可调和,同甘比诺合作还算愉快,友谊能保持还是继续保持,再说,他也不想深度介入黑手党的斗争。
想着事,不知不觉来到家门口,准备开门的谢湛然见门框上下的焊消失,立刻将手伸进腋下,然后眼神示意谢停云绕后爬窗。
冼耀文摆手打断,让谢湛然放低警戒,直接开门。
王霞敏今天的飞机从温哥华过来,十有八九屋内的是她。
开门进屋,果然虚惊一场,王霞敏和她的保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