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 东巡前夕,父女相谈(第2页)
甚至于他在宣读诏书之前,已经给了台阶给她下,她却干脆绝了自己的后路。嬴腾在长乐宫宣读前半段关于长公主诏书,她借李斯的手,有意要与李斯在长乐宫因李贤而争执,这才让嬴腾读完后面半截。
那是嬴政不愿意听到的东西。
他从没想到有一天嬴荷华也会让他头痛。
“长乐宫前,你该给朕一个解释?”他侧过身,夕阳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追逐,余晖洒在他黧黑的衣袍,他的声音轻缓许多,“朕并未要你嫁给你不喜欢的人。空白诏书的含义,你不明白?”
她不能在这个命题中想到除了张良之外,任何她愿意的答案。
直到博浪沙刺杀出现,她便明白,再多走一步迎接他们的就是粉身碎骨。
她折断他在史书上的傲骨,又再企图让他作为留侯张良的可能完全消失。
她不敢再用十年去赌结局。
她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恨意已经足够折磨人,为何又要套上宿命的枷锁?对她来说,不只是身首异处,还有鲜血淋漓,五马分尸的绝望。
到底是张良在报亡韩之仇,还是她在报亡秦之恨?
他们或者不如就这样…把对方得心应手地利用起来,至死方休,直达尽头……
反正除了许栀自己,没人知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个什么心情。
“父皇。在某种意义上,我喜欢的人已经死了。被我杀死了。”
“死了?”嬴政冷笑一声。
许栀不敢出气。
面对李斯和面对嬴政,这完全不同。
嬴政盯着她,“你老实告诉朕,张良当真已死?”
她心一沉。她在嬴政眼皮子底下偷天换日,到底能瞒到哪一步,嬴政生气让她禁足,还是监管着带她一起东巡,她并无足够的把握。
嬴政依旧没挪开视线。
“张良在何处?”嬴政直问,毫不掩饰。
砰地一声,许栀跪了下来,“求父皇开恩。”
如她所愿。
嬴政完全理解错了。
婚嫁事小,可她竟然伤心泄气到连咸阳的权力也不想要了!
这才是嬴政深恶痛绝之处,他可以接受他的女儿野心勃勃,可以嚣张残忍,专断跋扈,绝对不可理解的是——他的女儿,他自小捧在手里疼爱的女儿,大秦始皇帝嬴政的公主,居然为了个男人,因为个韩人,负气到此等地步!忍气吞声到这种地步!
那一句求情的话彻底触碰到了嬴政的底线。
他指着她,“朕没下令将张平并夷三族,乃是朕之大过!”
“父皇息怒。”
大概是小时候这种举动做多了,她下意识就伸手去拽他袖子。
嬴政给她甩开。
她重重跌在地上,立即又扯住了他的袖,且不撒手。
嬴政称帝之后,威严更甚。谁敢不守规矩?更别说在殿外去扒拉他衣袖?
她好像浑然不知惹怒自己的后果,振振有词,“父皇。张平已死。如今,张良于秦而言,张良已被放逐,于故韩而言,他已经背叛旧部。这样一个声名已毁,形体不查的人,几乎与身死并无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