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 章 江湖的规矩(第2页)
“噗——”
轿内传来声闷响,紧接着是急促的喘息,像破风箱在拉动。
片刻后,纱帘被一只沾着血的手掀开,执法长老脸色惨白如纸,捂着胸口的指缝间不断渗出血珠,玄色道袍的前襟已洇开大片暗红。他望着廖关过的眼神又惊又怒,嘴角挂着的血沫子随着急促的呼吸不断颤动。
“你给我记住了。”廖关过缓步走到轿前,每走一步,青石板都轻微震颤,他眼神冷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大夏王朝还没倒!是龙,你就得盘着;是虎,你就得卧着!”
执法长老气得浑身发抖,突然猛地拍出一掌。灰黑色的掌影在半空膨胀,竟真的化作道丈高的水墙,带着腥咸的气息压过来,显然是动了压箱底的本事。
廖关过却只是举起手里的玄铁令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令牌中央的“卫”字在阳光下亮起,映得他瞳孔都泛着乌金。
就在掌风即将及身的刹那,一道青影突然从城楼上掠下。那身影快得只剩道模糊的残影,带起的气流掀得城门口的尘土齐齐翻滚。来人指尖在执法长老腕间轻轻一点,那道排山倒海的掌力顿时像被扎破的皮囊,“轰”地砸在旁边的石狮子上。
石狮的左耳应声碎裂,碎石混着尘土溅起半丈高。
出手的是位青衣修士,面如冠玉,颌下三缕长髯却已染了霜白。
他看着廖关过手里的玄铁令牌,眉头拧成个川字,目光在令牌中央那个“卫”字上停留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阁下持有玄武令牌,为何要与我沧海派为难?”
廖关过用玄铁令牌轻轻敲着掌心,“嗒嗒”声在死寂的城门洞子里格外清晰。“算你们识相,”他抬眼扫过仪仗队,令牌边缘的寒光在日头下晃得人睁不开眼,“这玄武令牌要是在你们黑曜城有半分损伤——”
他故意顿住,指腹摩挲着令牌上凸起的云纹,声音陡然转冷:“到时候可别说什么误会,整个沧海派上下,都不够填这个窟窿。”
周围的灰衣弟子们脸色青白交加,握着长戟的手在微微发颤。刚才执法长老被令牌所伤的模样还在眼前,此刻谁敢拿自己的小命去碰这硬茬?前排几个弟子悄悄往后挪了半步,戟尖的寒光都泄了气似的垂向地面。
“黑曜城的城主在哪里?”廖关过扬声喝道,灵力裹着话音撞在城楼上,震得瓦片簌簌落灰。他目光如电,扫过那些缩在阴影里的身影,“出来见我!”
城门内侧的廊柱后,一个穿着绯红锦袍的胖子像被拎着脖子的鹅,哆哆嗦嗦地露了面。他的锦袍前襟湿透了,不知是汗还是吓出来的尿,走路时肥肉晃得像团烂泥包,脚不沾地似的挪到廖关过面前,脑袋快垂到了胸口。
乐栖梧拽了拽林清清的衣袖,指尖戳着自己的圆脸小声嘀咕:“师姐你看,那就是城主?腰比我家米缸还粗,看着还没刚才被踩手的捕快硬气呢。”
林清清没接话,只是望着廖关过挺直的背影,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
“这位小友,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一道温润的声音突然响起,一个中年男子如水流淌般从轿后滑出。他穿着藏青色长袍,袖口绣着银线海浪纹,每走一步,脚下的青石板就泛起幽蓝灵光,像深海里的涟漪在扩散,隐约有千万条鱼在其中呼啸。
他站定在廖关过面前,拱手笑道:“小小年纪便有筑基修为,灵力更是凝练得惊人,他日开宗立派指日可待。玄武卫虽好,终究是束缚,小友何必屈居人下?”
廖关过抬眼时,眸底有金色流光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我问城主在哪里,”他重复道,声音冷得像是寒铁,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话音未落,一股深邃如渊的气息从他周身散开。那气息看似平静无波,却比沧海派翻涌的浪涛更令人心悸——就像暴风雨前的海面,平静之下藏着能吞噬一切的力量。
在真龙面前摆弄控水的本事,简直是班门弄斧。廖关过心底冷笑。
沧海派宗主的脸色瞬间变得青白交加。他本以为这年轻人只是刚入筑基的愣头青,没料到对方的灵力竟浑厚得如同深潭,而且那气息里隐隐透着的威压,竟让他本命灵海里的水元灵力都有些躁动。
“小友这是不给我面子?”宗主的脚步陡然加快,每一步落下都带着千钧之力,青石板上的浪纹突然活了过来,层层叠叠地朝着廖关过涌去,“天下之大,可不是处处都有玄武卫的牌子护着你!”
“这是踏浪式!”乐栖梧扒着林清清的肩膀,眼睛瞪得溜圆,“我来之前翻遍了沧海派的典籍,这踏浪式是他们的镇派步法,每一步都像海浪叠涌,威力层出不穷,据说练到极致能引动真海潮汐!”
随着她的解说,宗主身上的气势果然如涨潮般攀升,藏青色长袍无风自动,衣摆上的银线海浪仿佛真的在翻滚。周围的空气被压得发出呜咽,离得最近的几个弟子已经脸色发白,忍不住后退了几步。那股威压竟隐隐触碰到了金丹巅峰的壁垒,连城门上的铜环都在嗡嗡震颤。
廖关过却丝毫不惧,眸底的金色越来越亮。他看着宗主脚下的浪纹,脑中瞬间分析出其中的灵力流转,随即两步踏出——落脚时轻描淡写,青石板上却也泛起淡淡的水纹,竟真有了几分踏浪式的神韵。
只是他的浪纹更沉、更稳,像海底潜龙在迈步,一股微不可查的龙气顺着脚步蔓延开去。
天下水族皆归龙属。沧海派这点模仿大鲸击海的功法,在真龙气息面前,确实是班门弄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