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终焉杀虫队队员

张丽娟(二十四)(第3页)

 “啥事嘛?”

 “我想接活。”

 “接活……?”小雅姐拿着烟的手一愣,烟灰也洒到了地上,“死丫头……你才十八啊,你妈的真的想好了吗?你就算做一辈子按摩师傅,我也不会……”

 “我想好了。”我点头说道,“姐,我没有时间了,我需要很多钱。”

 “……你要是想好了,明天就开始吧。”

 仅仅一年的时间,我便赚到了七万多元。

 那一年我才十九岁。

 和离家的时候相比,我早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我变得千疮百孔,也变得麻木不仁。

 我感觉自己的潜意识中一直都在为自己开脱,无论我在做什么事情,都可以说是为了重病的弟弟。

 他是我一切行动的动机,可直到那一天,我和一个熟客敞开心扉,说出了我自己的困境。

 “我晓得嘛……”熟客笑道,“好赌的爸、生病的妈,上学的弟弟还有破碎的家……我晓得。”

 “什么……?”

 “你们这一行都是同样的说辞嘛。”熟客笑着摇摇头,“但你这娃也太实在了,光说弟弟生病,哪有客人会心疼的嘛?以后可以再多说一些,比如妈妈也病了,爸爸也病了。我反正是熟客嘛,也不跟你计较了,走吧,跟我去车上吧?”

 或许,我就是在那一天彻底死亡的吧?

 仔细想来有一种荒谬的宿命感。

 爹娘说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而我所有的命,似乎都决定了我应该从事这一行业。

 就连「生病的弟弟」,都被说成是「业内的统一说辞」,几乎断掉了我能为自己开脱的所有可能。

 原来是这样吗?原来小莎、兰兰、甚至小雅姐,都有这样一套相似的说辞吗?

 所以我还是那个我,不会获得任何人信任的我。

 也同样是在那一天,我在熟客的轿车上听到了电话声,那是我新买的手机,也是爹娘打来的第一通电话。

 我本想用这个电话和他们保持联络。

 我本想逐渐恢复和家庭的联系。

 我本想让自己活得还像个人。

 可娘在电话那头哭着跟我说,亮娃的病情因为拖了很久而严重恶化,已经没有办法通过手术治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