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林溪
这两个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进林路记忆的锁孔。
咔哒一声，某个被焊死的角落，碎了。
起初是模糊的影子，后来逐渐在记忆中清晰。
那是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小姑娘，穿着粉色舞鞋，在客厅里转圈，裙摆飞起来像朵花。
“哥哥！你看我像不像小天鹅？”她总是这样，追在他身后，奶声奶气地叫“哥哥”，声音甜得发腻。
他那时候烦她，觉得她吵，总把她推到一边，吼着“别烦我”。
可她从不生气，转个圈又黏上来，小手攥着他的衣角，仰着脸笑：“哥哥赚钱了要请我吃草莓蛋糕哦！”
然后，画面陡然撕裂。
顶楼的水箱，锈迹斑斑的铁盖被撬开，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
消防员把那个小小的、发胀的身体抬出来时，他站在警戒线外，浑身的血都像冻住了。
粉色的舞鞋不见了一只，另一只挂在脚踝上，鞋带缠成死结。
他想冲过去，却被爸妈死死按住。
父亲的拳头砸在他脸上，带着哭腔的嘶吼像玻璃碴子扎进耳朵：“是你害死了她！是你啊！”
林路是个混小子，从小就是。
高中时，他带着人堵了隔壁班那个瘦得像豆芽菜的男生。
拳打脚踢不算，还扒了他的裤子拍照，逼他跪在地上学狗叫。
本以为这人会逆来顺受，又或是只有稍作反抗，最终只是换来老师不痛不痒的责骂。¨x^i￠a!o~s^h\u/o_c-h+i·..c\o\m^
可没想到的是，那男生与他的兄弟姐妹，亲生的、表亲的，转头就找上了林溪。
一个六年级的小姑娘，怎么扛得住一群半大孩子的围堵？他们骂她婊子与母狗，把她的舞鞋扔进泥坑，扒她的衣服，说要“替她哥还债”。
更糟糕的是，崇拜杨丽萍的林溪，自小就怀揣着“成为她”的梦，每天最盼望的就是去舞蹈班。
教她的老师毕业于梵星至臻艺校，那可是国内艺术类响当当的顶尖学府。
同时，也是被林路往死里欺负的男生的亲姐姐。
于是，在老师的默许里，舞蹈班的孩子们对林溪的霸凌变本加厉。
而林路的父母总被没完没了的工作填满日子，回家时常常带着一身疲惫。
他们丝毫没注意到，那原本天真浪漫活泼的天使，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安静，变得不再爱笑。
她不敢告诉家里，更不敢告诉自己的哥哥，怕他再去惹事，怕那些人变本加厉。
首到某天，她再也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