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天使还会微笑(第3页)

 他不敢看苏瑾的眼睛，只是盯着箱子，手臂肌肉贲起，用了点力。 

 苏瑾看着雷震那副“老子就是看你提得费劲”却又死活不肯明说的别扭样子，冰封般的脸上， 

 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近乎无奈的波动。她沉默了一秒，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银色箱子瞬间落入雷震的大手中。那点重量对他来说轻若无物。 

 他像完成了一件什么重大任务似的，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放松了一点点，拎着箱子，转身就走，步伐快得像逃，迅速将箱子塞进了后备箱里，然后“砰”地一声用力关上了后备箱门，声音大得吓人一跳。 

 苏瑾站在原地，看着雷震仓促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着的手。 

 那常年戴着乳胶手套、触碰过无数冰冷死亡的手，此刻在清晨微凉的空气里，似乎感受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怪异温度？ 

 她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随即又恢复了平日的冰冷疏离，迈步走向车子。 

 方哲把这一幕尽收眼底，嘴角忍不住扬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旁边还在摆弄笔记本的林风。 

 林风茫然地抬起头，推了推眼镜：“啊？怎么了方哥？” 方哲笑着摇摇头：“没事，看风景。” 

 车子发动，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 

 陈墨坐在副驾，最后看了一眼阳光福利院。 

 崭新的“阳光之家”木质牌匾己经挂在了大门旁，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就在这时，活动室那扇明亮的窗户后面，一个小小的身影努力地踮起了脚尖。 

 是豆豆。她趴在窗台上，小脸紧紧贴着玻璃，努力地看向院子里的黑色汽车。 

 她的怀里，还抱着那个平板电脑。 

 车窗缓缓升起。 

 苏瑾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冰封的目光无意间投向那扇窗。 

 隔着深色的车窗膜和一段距离，她看到了那个贴在玻璃上、用力向外张望的瘦小身影。 

 豆豆似乎也看到了车里的人影轮廓。 

 她小小的手举了起来，贴在玻璃上，朝着车子的方向，笨拙地、轻轻地…挥了挥。 

 苏瑾的目光在那只小小的、挥动的手上停留了一瞬。 

 冰封般的眼眸深处，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极其微小的石子，荡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 

 那涟漪太浅，太淡，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她没有任何回应，只是缓缓地、几不可察地…移开了视线，看向前方。 

 “开车。”陈墨的声音低沉平稳。 

 黑色suv平稳地驶出福利院大门，汇入清晨杭城渐渐苏醒的车流，向着下一个未知的谜案现场驶去。 

 车子驶过福利院外墙。 

 斑驳的白墙在车窗外快速后退。 

 墙上那些孩子们的蜡笔画在晨光中一闪而过——咧着嘴大笑的太阳公公，手拉手的小人，色彩斑斓的小鸟… 

 陈墨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象，端起搪瓷缸，喝尽了里面最后一口温凉的茶水。 

 茶叶的苦涩在舌尖久久不散，却又隐隐回甘。 

 他放下空了的缸子，声音低沉而缓慢，如同在岁月长河中打捞起沉淀的沙砾，清晰地传入车内每个人的耳中： 

 “魔鬼常披着天使的外衣，用‘爱’的名义行恶。”他的目光透过前挡风玻璃，望向道路尽头初升的朝阳，那光芒温暖而充满希望，“我们能斩断伸向孩子的毒手，但修补他们心里的裂痕…” 

 他顿了顿，车内一片寂静，只有引擎的嗡鸣。 

 “…需要时间，更需要真正的光。” 

 话音落下，车厢内陷入一片沉静的默契。方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林风从笔记本上抬起头，推了推眼镜，眼神有些茫然，又有些触动。 

 雷震专注地开着车，粗犷的侧脸在晨光中显得异常刚毅，紧握方向盘的指关节微微放松。 

 苏瑾坐在后排，冰封般的目光依旧望着前方不断延伸的道路。 

 阳光透过车窗，在她精致的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她放在膝上的手，无意识地轻轻蜷缩了一下，指尖触碰到了冰凉的座椅皮革。 

 那银色手提箱安静地躺在后备箱的黑暗中，像一件尘封的兵器，等待着下一次出鞘。 

 杭城的街景在车窗外流淌，车水马龙，人声渐沸。 

 黑色的suv载着五个沉默的身影，如同劈开迷雾的利刃，驶向城市深处，奔向下一场等待被揭开的黑暗与救赎。 

 阳光洒在车顶，折射出一点锐利而坚定的光芒。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