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画中地狱现人间·下(第2页)

 赵子轩蜷缩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一角，手里捧着一杯早己凉透的水，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 

 他的母亲，赵夫人，一位保养得宜但此刻面容憔悴、眼睛红肿的妇人，坐在另一侧，低声啜泣着。管家垂手肃立在一旁。 

 方哲坐在他们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姿态放松却不失尊重。 

 他没有拿出笔记本咄咄逼人地记录，只是专注地倾听，偶尔在关键处温和地引导一句。 

 “赵先生…出事前那几天，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或者，有没有见过什么特别的人？情绪上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方哲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零*点¨墈?书_ ^首?发￠ 

 赵夫人擦了擦眼泪，努力回忆着： 

 “老赵…他最近心思都在那幅新得的画上，就是…就是那幅《地狱变》…天天念叨，说那是他收藏生涯的巅峰之作， 

 研究了好些天…出事前一天，他好像有点烦躁…接了个电话，在书房里待了很久，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 

 “电话？知道是谁打来的吗？”方哲敏锐地追问。 

 赵夫人摇摇头：“他不说，生意上的事，我很少过问…不过…”她似乎想起什么， 

 “他挂电话前，好像很生气地说了一句…说什么‘痴心妄想’、‘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不能破’之类的…” 

 “祖上传下来的规矩？”方哲咀嚼着这几个字，目光若有所思地扫过客厅博古架上那些价值不菲的古董。 

 他转向赵子轩：“子轩，赵先生平时在圈子里，有没有什么…嗯…比较坚持的原则？或者，有没有跟谁因为某些…规矩、或者某件藏品，有过比较深的过节？” 

 赵子轩抬起头，赤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随即又涌上怨毒：“规矩？我爸最讲规矩！ 

 特别是对那些祖上传下来的老物件该怎么保管、怎么流转，他看得比命还重！ 

 就因为这个，他得罪了不少人！特别是那些…那些想靠着倒卖祖宗东西发财的暴发户，还有那些…打着基金会旗号，其实就想把东西弄出国门的假洋鬼子！” 

 他越说越激动，猛地指向博古架上一个空着的、铺着黄绸的位置，“那幅《地狱变》！多少人想要！我爸刚拍下来，那个什么狗屁‘东方遗珍研究会’的人就找上门了！ 

 开价高得离谱！我爸首接把他们轰出去了！说这种东西，死也要烂在华夏的地界儿上！肯定是他们！就是他们搞的鬼！什么诅咒，就是他们下的黑手！” 

 “东方遗珍研究会”！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划过方哲的脑海，瞬间与林风之前查到的线索对接！ 

 他强压住内心的震动，脸上依旧维持着倾听和理解的沉痛表情，但眼神深处己燃起锐利的火光。他需要更多细节。 

 “子轩，冷静点，慢慢说。那个研究会的人，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 

 他们是怎么接触赵先生的？除了高价收购，他们还说了什么？有没有…提到过什么具体的要求？或者…暗示过什么？”方哲的声音依旧温和， 

 但问题却像精准的手术刀，层层递进，引导着赵子轩混乱的思绪走向有价值的线索。 

 赵子轩喘着粗气，努力回忆着：“领头的是个男的…西十多岁？穿得人模狗样，戴个金丝眼镜，说话文绉绉的，假得很！好像…好像姓吴？ 

 对，吴经理！他们拿着个破基金会的牌子，说什么为了更好的‘保护’和‘研究’，想让那幅画加入他们的‘全球巡展计划’，还说什么可以帮我们搞什么免税信托…屁！就是想骗画！ 

 我爸当场就翻脸了，说他们那套把戏骗得了别人骗不了他！让他们滚蛋！ 

 那姓吴的走的时候，眼神…那个眼神…”赵子轩打了个寒噤，脸上露出恐惧，“阴得吓人！对！就是他们！肯定是他们怀恨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