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师座林译喜欢风箱果的乐天

第40章 溃兵营的整顿

 “傻不拉几的,找炮灰来了,上面什么时候能想起你们这些烂木头。”迷龙躺在破藤椅上晃悠,阳光透过油布棚子在他脸上割出明暗交错的纹路。

 他斜睨着那群佝偻着背搬运物资的溃兵,冷笑着出声:“抓壮丁都比你们强,瞧瞧这德行,一个个丢盔弃甲,输的叫一个惨。傻大个,你她娘的绑腿都系成死疙瘩了。嘿,瞧那江西的矮墩子,钢盔扣得比夜壶还歪的,你们他娘的也配叫兵?”

 十年了,连地上的烟蒂都比他更像活物。别人总说那些熬了四年战士是条好汉,可那些嫩瓜秧子哪知道,从九一八开始算的账本上,他的血性早被利滚利的年月啃得只剩骨头渣。

 东北军的番号如今成了烫嘴的山芋。当年奉天兵工厂的探照灯能把雪夜照成白昼,辽十三式步枪的烤蓝能映出人脸来。

 可后来呢?那杆青天白日旗降下来时,雪地里七万双翻毛靴踩着家乡,撤退的命令扎进每个人心里。迷龙至今记得长官看着家乡时,跪在地上磕头。融化的雪水渗进绑腿,冻得人骨髓发颤,更冷的是他们的心,他们可是连枪栓都没来得及拉开。

 迷龙至今记得那些东北军的番号。他们被剪碎了撒向天南海北的战场,像撒给饿鬼的纸钱。淞沪全军撤退,老大哥的部队用血肉之躯垫后,伤亡惨重。可是后来报纸上说那是叛军,军委会的朱笔在花名册上一勾,八千个壮士的当名字就成了汉奸。

 他们牌里最后那个老乡被子弹掀开天灵盖后,迷龙揪着排长李连胜的领章往战壕里掼。那人被打的吐血,空洞的眼神和嘴里嘟嘟囔囔的“二十七”,迷龙知道哪个排长心也死了。

 迷龙在破藤椅上翻了个身,不敢再想往事了。算了,舒服一天是一天。那些经经纬纬的藤丝勒进他后背,倒像是东北老家火炕上的苇席印子。咦,那个不要命的家伙挡住了他的阳光。还用腿挡住了藤椅不让他晃荡。

 他抬手挡在眼前,指缝间漏出的光斑里立着个逆光的人影。那人帆布军装穿的笔挺,马鞭梢头缀着的红缨,有些当年奉天骑兵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