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王韞秀与元载(第3页)

 寒门书生,最重的怕是就那张麵皮了……

 三人沿著宣阳坊的路往回走时,王忠嗣的脚步总忍不住往绸缎庄,胭脂铺前凑。

 “王公且慢。”

 沈潮生出说声道:“元载兄如今是八品官。”

 “若咱们拎著些寻常吃食进去,倒像是寻常邻里往来。”

 “可若是买了锦缎胭脂,反倒显得生分,让元载兄面上难堪。”

 沈潮生转身从饼摊买了几个烧饼。

 又在隔壁摊子称了二斤切肉。

 “待会儿我与元载兄在外閒谈,王公下酒正好。”

 王忠嗣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却又很快黯淡下去:“她那性子,怕是……”

 “试试总无坏处。”沈潮生笑了笑,独自进院。

 坐下不久,一个身著深青色官袍的官员匆匆走来,正是元载。

 他额角带汗,见到沈潮生时愣了愣。

 “元载兄,潮生留在家中晚食,还望元载兄宽恕潮生冒昧。”

 潮生?沈潮生!

 元载看到那腰间银鱼符,只是一瞬便明白过来。

 今日议事,说的便是沈潮生举千钧石的事情。

 屋內的王韞秀正在烙饼。

 听到动静,忙招呼道:“元郎今日回来得正好。”

 元载已换下官袍,穿著妻子缝补过的旧衫,正帮著摆碗筷。

 元载將那一盘切肉特意放在沈潮生面前。

 “沈兄难得来,多吃些。”

 沈潮生看著元载拿起一块烧饼。

 掰了一半递给王韞秀,两人相视一笑,眼中是寻常夫妻的默契。

 王韞秀替丈夫擦去嘴角的饼渣。

 元载则低声问她今日可曾累著。

 那番亲昵自然,全然不见在沈潮生的拘谨。

 饭后,桌上的切肉都未减少。

 沈潮生抹了把嘴,对元载道:“元载兄,方才在路上听闻西市新开了家书坊,有几本孤本甚是难得,不知可否与你同去瞧瞧?”

 元载一愣,隨即点头:“自然可以。”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院门,沈潮生故意放慢脚步,让元载先行。

 屋內,王韞秀正收拾碗碟,忽听得门口传来熟悉的咳嗽声。

 她抬头望去,只见王忠嗣站在门槛处,两鬢的白髮在夕阳下格外刺眼。

 王韞秀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

 语气冷淡:“不知大將军大驾光临,是要看望乞丐,还是来指点我这嫁错人的女儿?”

 话虽刻薄,却已快步走到碗柜前,拿出一副崭新的碗筷,用帕子擦了又擦。

 “饿了,想吃饭。”

 王忠嗣关上门,坐在桌上,给自己倒了杯酒。

 哥舒翰靠在院墙上。

 看著沈潮生与元载在巷口低声交谈的背影,又望了望屋內那对父女间紧绷却暗藏关切的氛围,忽然捋著鬍鬚笑了。

 或许,这盘父女心结的棋,真能让这少年郎走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