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圣灵堕·邪祭启

冰冷的绝望，如同地底深处最刺骨的寒泉，从苏晚卿跌坐的石壁蔓延而上，瞬间浸透了她的四肢百骸，几乎将她的心跳也冻结。完了。

视线所及，是庞大搏动的邪能，是密密麻麻跪伏的魔物大军，是那高踞骸骨王座、散发着深渊般气息的神秘白面人，更是……被无数管道刺穿、如同活体养料般被汲取、在无边痛苦中微弱挣扎的昭霆。

而她追寻的最后希望——“镇魂棺”残破欲碎，被邪能环绕；“溯光泉”污秽不堪，散发着恶毒的气息。

巫山圣地？这里分明是九婴教经营已久、扎根于南诏古老血脉之上的恐怖魔窟！慕容景琰给予的所谓生路，竟是一条直通地狱核心的绝路！

“呃……”一声压抑不住的、带着血腥味的呜咽从喉咙深处溢出，苏晚卿猛地用手捂住了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试图用疼痛来对抗那几乎要将她撕裂的崩溃感。不能出声，绝对不能在这里被发现。否则，不仅仅是她瞬间化为齑粉，连昭霆最后一丝被救赎的可能，也将彻底湮灭。

她蜷缩在阴影里，如同受伤的幼兽，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三百年的流离与挣扎，仿佛在这一刻失去了全部意义。她穿越时空，背负着沉重的过往与算计，好不容易才再次触碰到他冰冷的铠甲，难道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沦为邪魔的食粮，连同这片土地最后的希望一同葬送？

不。不能放弃。

心底最深处，一个极其微弱、却异常顽固的声音在呐喊。

若在此刻放弃，那三百年的苦痛算什么？那孽海同归的诅咒又算什么？那些为她前赴后继、血染祭坛的旧部牺牲又算什么？

她剧烈地喘息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再次投向那巨大的空腔，强迫自己以一名战士、而非一个绝望女子的视角去审视这片绝地。

空腔巨大，魔物数量惊人，硬闯等于自取灭亡。那白面人气息深不可测，必然是此地主宰，至少是九婴教的大祭司级别。昭霆被禁锢在之上，成为能量源，这意味着九婴教暂时不会彻底毁灭他，但也意味着抽取会持续不断，直到将他榨干。而“镇魂棺”和“溯光泉”虽然状态极差，但毕竟还存在，没有被完全摧毁或污染殆尽，或许……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契机？

就在苏晚卿强行凝聚心神，试图在这绝望之境中寻找那几乎不存在的破绽时——

“咚！！”

一声沉闷至极、仿佛源自大地心脏的搏动声，猛地从那巨大的邪能深处传来！

整个庞大的地下空腔，随之剧烈一震！

嗡——！

空气中弥漫的邪能雾气瞬间变得浓稠如浆，那暗红色的光芒骤然大盛，将所有魔物、包括苏晚卿藏身的洞口，都染上了一层愈发诡异和不祥的血色。

“咚！咚！”

搏动声再次响起，一声接着一声，越来越有力，越来越急促，如同某种恐怖巨兽正在苏醒的心跳！

空腔内所有跪伏的魔物仿佛接到了无声的指令，齐刷刷地抬起头，它们眼中幽绿的邪火疯狂闪烁，发出一种低沉而狂热的、如同潮汐般的呜咽声，像是在迎接，又像是在恐惧。

高踞于骸骨王座上的那个白面人，也终于有了动作。

他（从体形判断，更似男性）缓缓站起身。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令人窒息的威压。他纯白的面具在邪光映照下，反射不出任何表情，只有一片空洞的冰冷。暗红色的华丽长袍垂落，其上绣着的九头蛇妖图案仿佛活了过来，在邪能中微微蠕动。

他抬起一只手，手指修长苍白，却蕴含着可怕的力量。

随着他的动作，那巨大的邪能搏动得更加疯狂，其表面那些不断开合的孔隙中，猛地喷射出大量暗红色的、如同孢子和光点混合的能量流，它们如同逆行的血雨，纷纷扬扬地升上空腔顶部，然后又缓缓落下，融入下方所有魔物体内。魔物们仿佛得到了滋养，发出更加兴奋嗜血的嘶吼，身躯肉眼可见地膨胀了一圈，邪气大涨。

苏晚卿屏住呼吸，心脏狂跳。她知道，有极其重大的事情要发生了。

白面人……不，此刻或许应该称他为九婴大祭司。他缓缓转向那被禁锢的昭霆，以及昭霆身旁那残破的“镇魂棺”和被污染的“溯光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