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邪影相随血路开

暗河之下，是另一个世界。

冰冷刺骨的河水包裹着简陋的木筏，也包裹着慕容景琰紧绷的神经。岩顶垂下的钟乳石如同巨兽的獠牙，在磷苔和水生物发出的幽蓝微光中，投下扭曲摇曳的阴影。水流的声音在狭窄的河道中被放大，哗哗作响，时而急促，时而低沉，仿佛无数冤魂在耳边窃窃私语。

慕容景琰半跪在木筏上，受伤的双臂传来阵阵钻心的痛楚，尤其是左臂，那被轮回镜死寂之力侵蚀的灰败纹路已经蔓延过了肘部，带来一种麻木与刺痛交织的诡异感觉。他必须分出一部分灵力压制这侵蚀，这让他本就消耗巨大的身体更加雪上加霜。

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身前昏迷的云翊，以及……怀中那个贴着胸口收藏、时刻散发着若有若无冰冷气息的皮囊上——里面装着那枚暂时沉寂的轮回镜碎片。

每一次木筏的轻微颠簸，每一次水流方向的细微改变，都让他心跳加速，生怕惊扰了这枚危险的“同伴”。他无法信任云翊，更无法信任这碎片。带着它们，如同怀抱着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在一条未知的黑暗河流上漂流。

“坠龙涧……”他心中默念着这个从家族古籍中看到的名字。据记载，那是巫山山脉一条极其隐秘的裂谷，有地下暗河与之相通，是古代慕容氏一条备用的逃生密道。希望古籍记载无误，希望数百年的地质变迁未曾将那条通道彻底封死。

木筏顺着水流向下漂去。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单调的水声。偶尔，两侧岩壁会变得开阔，露出更大的地下空洞，其中一些空洞里，隐约可见一些散发着微光的奇异菌类或蛰伏的、形态古怪的水生生物，它们冰冷的目光扫过木筏，带着审视与贪婪，但或许是因为轮回镜碎片那若有若无的威慑，并未立刻发动攻击。

慕容景琰不敢有丝毫松懈。他知道，这种平静只是假象。九婴教盘踞巫山多年，其邪力渗透地脉，这等阴邪之地，绝不可能只有那些低阶魔物。

果然，在不知漂流了多久之后，前方水流的声响陡然变得湍急起来，空气中弥漫的邪能气息也明显浓重了许多。

慕容景琰心中一紧，撑起长篙，努力控制着木筏的速度和方向。转过一个急弯，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河道在此处骤然收窄，两侧岩壁不再是粗糙的岩石，而是覆盖着一种暗红色的、如同剥落皮肤般不断蠕动的肉质菌毯！无数粗细细细的、搏动着的血管状物在菌毯下延伸，汇入河道中央。河水在这里也变得粘稠浑浊，泛着不祥的暗红光泽，散发出浓郁的血腥与腐败混合的恶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