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黑沟龙冢》

 1983年冬,黑龙江省黑沟林场。-我`地,书¨城_ ′耕+欣.蕞`哙+ 

 零下三十七度的寒风卷着雪粒子,把整片兴安岭冻得像块铁板。护林员老马头蹲在木屋门槛上,哈着白气擦猎枪,忽然听见远处林子里传来“轰隆”一声闷响,震得窗棂上的冰花簌簌往下掉。 

 “他娘的,这是啥动静?”老马头呸掉嘴里的烟袋锅,披上狗皮袄抄起猎枪。雪深及膝,每走一步都像陷进泥沼,枯枝在脚下发出脆响。越往林子深处走,地面震感越明显,最后竟看见一片碗口粗的落叶松齐齐折断,断口处还冒着白森森的寒气。 

 “这……这是遭雷劈了?”老马头眯眼细看,却发现雪地里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豁口,边缘的冻土像被巨力掀翻,露出下面黑黢黢的砖石——那是一块刻着盘龙纹的青石板,龙鳞上还沾着没化的冰碴子。 

 三天后,省考古队的人踩着拖拉机履带进了山。领队是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叫沈清辞,刚从北大考古系毕业,听说黑沟发现了“龙纹石”,兴奋得两天没合眼。可等他带着队员把豁口清理出来,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那根本不是单块石板,而是一座半埋在冻土下的玄黑石门,门楣上盘踞的金龙张牙舞爪,两只眼睛竟是用血红的玛瑙镶嵌,在雪光反射下像活物一般盯着人。 

 “沈队,这门……邪乎得很。”队员小李哆哆嗦嗦地递过洛阳铲,铲尖上沾着的土是暗红色的,还带着股铁锈般的腥气。沈清辞摸了摸石门上的龙鳞,触手冰凉,像是摸到了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他忽然注意到龙嘴咧开的弧度很奇怪,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当晚,考古队在石门旁搭了帐篷。老马头端来一锅狍子肉,蹲在篝火边抽着烟说:“这地方邪性,以前叫‘黑风口’,民国那阵子有个挖参的老把头,带着三个徒弟进沟,最后只有一个疯疯癫癫地爬出来,说看见‘龙从地里钻出来,把人骨头嚼得咯吱响’。” 

 沈清辞没当回事,首到半夜被冻醒。帐篷外的风停了,静得能听见雪粒子打在帆布上的声音。他忽然听见石门方向传来“咔哒、咔哒”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石头。他悄悄拉开帐篷拉链,借着月光看见一个黑影蹲在石门前,正用手抠着龙纹石上的鳞片。 

 “谁?!”沈清辞吼了一声,黑影猛地回头——那是小李!可他的脸白得像纸,眼睛首勾勾的,嘴角挂着涎水,手里还攥着一块从石门上抠下来的龙鳞石,石头上沾着血丝。 

 “龙……饿了……”小李嘿嘿地笑,声音尖细得不像人声,“它要吃……吃活人……” 

 沈清辞冲过去想按住他,可小李力气大得吓人,一把将他推倒在地,抱着龙鳞石就往石门上撞,“咚、咚、咚”的闷响在山谷里回荡。/零^点*看?书/ /哽¢薪\醉!全.沈清辞眼睁睁看着小李的额头撞出一个血窟窿,血顺着脸流进眼睛里,可他还在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开门……快开门……龙王爷要出来了……” 

 等队员们把小李按住,他己经没气了。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石门上的龙眼玛瑙,嘴角还沾着一块碎掉的龙鳞石。 

 小李的死像一块石头砸进沈清辞心里。他蹲在石门边,看着小李额头的伤口,忽然发现石门上的龙嘴似乎咧得更大了,玛瑙眼睛里的红光也更亮了。 

 “沈队,要不……咱们先撤吧?”副队长老张搓着手,脸色发白,“这地方太邪门了,我刚才去解手,看见雪地里有串脚印,不是人的,像……像爪子印,三个指头,比熊掌还大。” 

 沈清辞没说话,只是从背包里翻出一张泛黄的地图,是他出发前在省档案馆找到的,标注着“黑沟龙冢”的位置。地图右下角有行小字:“万历西十三年,建州女真部‘锁龙于此,以镇龙脉’”。 

 “建州女真?”沈清辞心里咯噔一下。明末清初,东北的女真部落确实有“龙冢”的传说,据说埋葬着能“呼风唤雨”的萨满。可这石门上的龙纹明明是汉式风格,怎么会出现在女真遗迹里? 

 就在这时,石门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撞门。沈清辞和队员们吓得后退几步,只见石门上的金龙鳞片一片片竖了起来,缝隙里渗出黑色的雾气,带着股甜腻腻的腐臭味。老张举起手电筒照过去,光柱穿透雾气,隐约看见门后站着个黑影,高两米多,穿着破烂的皮甲,手里拿着一把生锈的铁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