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尝尝我的新菜,甜到心里头

    他把钳子翻来覆去地看,用手指摩挲着那还有些温热的豁口,半天,才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耳朵尖,却红透了。


    夜深了,傻柱揣着那把“新生”的钳子,心满意足地走了。


    棒梗帮着秦淮茹收拾桌上的铁屑,他忽然停下,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


    “妈,明天……我能把这个带到学校吗?”他晃了晃手里的钳子。


    “带它干什么?”


    “王小胖说他爸爸是车间主任,有一整套工具。我想让他看看,我也有。”棒梗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子执拗。


    秦淮茹看着儿子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摸了摸他的头。


    “早点睡吧。”


    次日清晨。


    棒梗推开里屋的门,那股熟悉的味道里,似乎少了一丝腐朽,多了一点人间的烟火气。


    贾张氏醒着,靠在床头,目光却不是看着房梁,而是落在那扇门上,像是在等什么。


    棒梗把粥碗放在床头,没像往常那样急着走。


    “奶奶,喝粥。”


    贾张氏的目光,从他脸上,慢慢移到他手里攥着的东西上。那是一把黑乎乎的钳子。


    “那……钳子……”她开口,声音依旧嘶哑,却清晰了不少,“修好了?”


    棒梗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奶奶会问这个。


    他举起手里的钳子,打开,合上,向她展示着那个崭新的豁口。


    “修好了。”他看着奶奶,一字一句地说,“我跟柱子叔,一起修好的。”


    贾张氏浑浊的眼睛,盯着那把钳子,看了很久很久。


    她慢慢地伸出手,接过棒梗递来的粥碗,勺子碰到碗沿,发出“当”的一声轻响。


    “慢点吃。”棒梗把勺子往她手里塞了塞,转身走了出去。


    门关上了。


    贾张氏端着碗,却没有立刻吃。她看着门的方向,耳朵却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她听见棒梗对秦淮茹说“妈,我上学去了”,听见两个孙女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她低下头,看着碗里温热的粥,眼眶,忽然就湿了。


    学校里,课间休息的哨声一响,教室里瞬间炸了锅。


    棒梗没跟同学出去疯跑,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从书包里小心翼翼地掏出那把用旧布包着的新钳子。他把钳子放在桌上,一遍遍地用袖子擦拭着,那黑乎乎的铁家伙,在他眼里比新发的课本还金贵。


    “棒梗,你捣鼓什么呢?”同桌王小胖凑了过来。他爹是二车间的副主任,家里时常能见到些厂里淘汰下来的稀罕玩意儿,因此在同学里,他说话的腰杆总是挺得最直。


    棒梗没说话,只是把钳子推到他面前。


    “切,一把破钳子。”王小胖撇撇嘴,不屑一顾,“钳口都坏了,豁了这么大个口子,废品站都不要。”


    “这不是豁口。”棒梗开口,声音不大,却很稳。


    他从铅笔盒里拿出一小截从家里捡来的废电线,学着傻柱昨晚的样子,把电线塞进那个半圆形的豁口里。


    -“咔哒”一声轻响,他手腕一用力,轻轻一拽。


    红色的塑料外皮应声而落,露出了里面细细的铜丝,一根都没伤着。


    王小胖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他抢过钳子,又拿过那截电线,自己试了一次。铜丝完好无损。


    “嘿!你这……这是剥线钳啊!”王小胖的声音里满是惊讶,“我爸那儿也有一把,宝贝着呢,都不让我碰。你这哪儿来的?”


    “我做的。”棒梗把钳子从他手里拿回来,重新用布包好,放回书包里。


    “你吹牛!”王小胖根本不信,“你家连个老虎钳都没有,你怎么做?”


    “我就是用老虎钳改的。”棒梗拉上书包的拉链,动作不急不缓,“坏了的老虎钳,也能变成好用的剥线钳。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


    这句从他妈那儿学来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带着一股子少年人特有的、一本正经的劲儿。


    王小胖看着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他忽然觉得,自己书包里那块从他爸办公室拿来的、崭新锃亮的轴承,好像没那么香了。


    轧钢厂,后厨。


    傻柱今天没跟煤块较劲,他蹲在菜筐子旁边,手里拿着两根粗细不一的铁棍子,正对着一堆刚送来的活鱼发呆。


    “师傅,您看这鱼,是红烧还是清蒸?”马华凑过来问。


    傻柱头也不抬,用手里的铁棍捅了捅盆里的一条大鲤鱼。那鱼受了惊,尾巴一甩,溅了他一脸水。


    “嘿你这暴脾气!”他抹了把脸,非但没生气,反而乐了,“看见没,马华,这鱼的嘴,一张一合,跟咱那老虎钳似的。它这张嘴,能吃饭,也能吐泡泡。咱那钳子,为啥就只能夹东西?”


    马华听得一头雾水:“师傅,钳子不夹东西,那还能干啥?给鱼剔牙?”


    “滚蛋!”傻柱笑骂了一句,把铁棍扔进筐里,站起身,一拍大腿,“我琢磨着,那钳子是不是也能生崽儿?”


    “啥?钳子生崽儿?”胖子端着一盆面粉路过,差点没把盆给扔了,“师傅,您是不是昨晚没睡好,说胡话呢?”


    傻柱懒得跟俩徒弟解释,他脑子里全是棒梗那把剥线钳。一个坏了的钳子,换个思路,就成了个新家伙。那没坏的呢?是不是也能变出别的花样来?


    他越想越兴奋,炒菜的时候都心不在焉。一盘醋溜白菜,他把盐当糖放了,尝了一口,齁得他直咧嘴。


    “得,这菜我包了!”他把菜倒进自己饭盒,又重新起锅,三下五除二炒了一盘新的。


    中午,他连饭都顾不上吃,端着那盒齁咸的醋溜白菜,溜溜达达地就跑去了一车间。


    秦淮茹正跟几个老师傅围着一张图纸讨论,看见傻柱来了,一个老师傅笑着打趣:“小秦,你这大徒弟又来请安了。”


    傻柱也不脸红,把饭盒往秦淮茹面前一放:“尝尝我的新菜,甜到心里头。”


    秦淮茹闻着那股子不对劲的咸味,就知道他准是又犯傻了。她没点破,只是问:“今天又有什么新想法?”


    “那钳子,是不是还能干别的?”傻柱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问,“就比方说,咱把它的头磨尖了,能不能当冲子用?或者,在钳口上焊俩小刀片,是不是就能剪铁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