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遗忘角落
每一道目光背后，都代表着一个在刀口上舔血的亡命之徒，他们习惯了用最原始的方式，去试探每一个踏入这片黑暗领域的新来者——试探对方的实力，估算对方的价值，判断对方是肥羊还是过江猛龙。
空气中那本就浑浊不堪的气味，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更加粘稠。劣质酒精的酸腐、干涸血迹的铁锈、以及各种非人种族身上散发出的奇异体味，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毒雾，足以让任何一个初出茅庐的修士心神失守。
然而，陈凡的脸上，却没有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紧张或畏惧。
他那张被刻意伪装得有些青涩和疲惫的脸上，神情平静得如同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仿佛那数十道能将寻常化神修士神魂都刺穿的目光，只是拂面的微风。
他甚至没有去看来者何人，而是无视了这几乎凝成实质的敌意，迈开脚步，不疾不徐地，向着酒馆最深处的吧台走去。
他每踏出一步，脚下的黑石地板便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在这死寂的酒馆中，清晰得如同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脏之上。他的步伐不大，速度不快，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韵律，仿佛不是他在适应这个环境，而是整个环境，都在被迫迎合他的节奏。
那些原本充满了侵略性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惊疑。
吧台后，一个身材魁梧，只剩下一只独眼的酒保，正用一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抹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个沾满了缺口的木杯。他似乎对门口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独眼中只有那只破旧的杯子。
陈凡来到吧台前，拉开一张高脚凳，坐下。
他平静地看着那个独眼酒保，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酒馆每一个角落。
“一杯‘昨日之泪’。”
这五个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瞬间在酒馆内掀起了无形的涟漪。
昨日之泪，是这家酒馆菜单上根本不存在的酒。′三¨叶′屋? -追_蕞+欣′章?截_它是一个暗号，一个只有真正了解此地深浅，并且有足够分量的人，才有资格说出的暗号。它代表着，来者并非为了喝酒，而是为了……交易情报。
独眼酒保擦拭杯子的动作，猛地一顿。他那只浑浊的独眼，终于从杯子上移开，缓缓抬起，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落在了陈凡的身上。他眼中的轻蔑与漠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的、如同毒蛇般的审视。
他没有立刻回答。
因为，有人比他更快。
“呵……‘昨日之泪’？”
一个粗哑、充满了嘲弄与暴戾气息的声音，从陈凡身侧不远处的一张桌子旁响起。
“小子，新来的不懂规矩吗？”
陈凡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身高超过三米，浑身肌肉虬结，皮肤呈现出暗红色，额头长着两根螺旋状短角的魔族大汉，从座位上缓缓站了起来。他那庞大的身躯，几乎将那盏幽绿色的魔法灯光芒彻底遮蔽，投下了一片巨大的、充满了压迫感的阴影。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鲨鱼般参差不齐的利齿，狞笑道：“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样子，是从哪个圣地的温室里偷跑出来的？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想见老板，也得先问问大爷我手里的这根棒子，够不够格！”
说罢，他“哐当”一声，将一根铭刻着无数痛苦鬼脸的巨大狼牙棒，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那张由黑铁木打造的桌子，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