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作画
正午的日头被云层裹着,只漏下几缕阳光透过糊着云母纸的窗洒在暖阁里,赵尔忱特意挑了这地方,觉着这里光线最好,拖着宋时沂带画具过来。
暖阁里地龙烧得正旺,空气里浮着松烟墨与暖炉中沉水香混融的气息,赵尔忱一进来就感觉暖得骨头都发松了,学屋和膳堂加起来都不及这儿舒服。
赵尔忱倚在铺着绒毯的楠木榻上,一身月白锦袍虽是京中公子常穿的样式,但却是她今早精挑细选的,领口袖口都滚着暗纹银线。
幸好冬日不用穿校服,她才能凭自己心意挑衣服穿。
一支羊脂白玉笄插她的发髻上,手上捏着半块吃剩的松子糕,百无聊赖的看向画案前的人,“时沂叔,你这画都描半个时辰了,好了没?”
画案前的宋时沂闻声抬眼,他的袖口挽至小臂,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笔。
“谁让忱儿今日这般难得,竟愿意叫我画你了,我自然要精心描一描,怕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日后你再不耐烦我画你,我上哪哭去”
赵尔忱闻言摇头晃脑道:“所以时沂叔要将我现在的样子刻入脑海,之后凭着记忆画他十张八张,回头我再叫小果去你家取。”
她说着要撑起身,却被宋时沂出声拦住:“别动,刚刚那姿态正好,躺在榻上、吃着糕点、看着雪发怔的样子,这才像赵尔忱。”
赵尔忱无奈地坐回去,重新倚在榻上,戳了戳榻上的暖炉:“早知道这衣裳这么难画,我今日就该穿素色的衣裳出门,素色的衣裳多好画,三两下就画完了。”
失策了,这衣裳好看是好看,但是好难画。
宋时沂像是没听见她的话,目光落在笔下的画纸,纸上勾出她的轮廓,玉笄映着微光,连她垂落的发丝都十分清晰,最传神的是脸上那抹漫不经心。
宋时沂不由得赞叹一声自己的画技,能将慵懒的尔忱画得如此传神,还有尔忱生得这般好,总不耐烦让他画,真是暴殄天物。
赵尔忱靠在榻上,闻着着暖炉的香气与宋时沂身上的荔枝檀香,听着他笔锋扫过画纸的声音,望着窗外漫天飞雪,渐渐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