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谣言引发
沉水香在博山炉里静静燃烧,青烟笔首,却驱不散室内的沉闷。
太子南承瑾端坐在紫檀木圈椅上,手中捧着一盏雨前龙井,茶汤澄碧,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对面,他的小舅,太师府如今的当家人之一,吏部侍郎蒋文柏,正焦躁地搓着拇指上一枚硕大的翡翠扳指。
“瑾儿,”蒋文柏身体前倾,声音压得极低,却像烧红的针,试图刺破南承瑾平静的表象。
“宫里那些沸沸扬扬的话,你当真半点没往心里去?陛下对十五皇子的培养……如今连市井小民都在嚼舌根了!”
南承瑾眼皮都没抬,轻轻吹了吹茶盏里浮着的嫩叶,声音平稳。
“谣言罢了,孤知道。”
“知道?”蒋文柏声音陡然拔高了些,又猛地意识到失态,强行压低,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急切。
“知道你还坐得住?!无风不起浪!瑾儿,你想想,这九年,陛下待十五皇子是何等光景?自打他落地就抱进重华宫亲自抚养,同吃同住到九岁!那是什么恩宠?那是把眼珠子剜出来捧在手心里疼!你再看看你,东宫离重华宫多远?陛下召你过去,几时有过这般亲昵?”
南承瑾放下茶盏,白瓷底轻轻磕在紫檀案几上,发出“叮”一声脆响。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着蒋文柏。
“父皇待十五弟亲厚,因他是幼子。儿臣是太子,自当勤勉政事,为君父分忧。亲昵与否,岂可等同视之?”
“分忧?”蒋文柏几乎要冷笑出声,他猛地站起来,在狭小的空间里踱了两步。
“是!你勤勉政事!可陛下呢?他让那九岁的黄口小儿听政!前日户部奏报江南春汛,陛下在紫辰殿竟当着大臣的面,问十五皇子有何看法!
那孩子懂什么?不过背了几句圣人言!可陛下呢?龙颜大悦!这是分忧?这是在给你这个太子看!是在明晃晃地抬举他!”
他猛地停在南承瑾面前,俯视着依旧端坐的太子,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忧虑和更深沉的暗示。′e/z-l^o·o_k\b,o\o/k/.¨c!o`m′
“更别说……当年国师批命之言……”
提到“批命”二字,南承瑾搁在膝盖上的手指几不可察的蜷缩了一下。
“那孩子的命格,生来就与你相对!是你帝王路上的劫数!当年他刚落地,你三舅就……”他话到此处猛地顿住,眼神闪烁了一下,掠过一丝阴霾,随即又急切道。
“你那时心软,顾念什么手足之情,优柔寡断!结果呢?你三舅倒是替你动了手,却把自己搭了进去,落得个暴毙的下场!这就是血淋淋的警醒啊瑾儿!”
松涛阁内陷入死寂。沉水香的烟雾袅袅上升,盘绕在两人之间,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蒋文柏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他死死盯着南承瑾的脸,想从那上面找出一丝裂缝。
南承瑾沉默了片刻。缓缓站起身,玄色太子常服上蟠龙暗纹在幽暗的光线下隐隐流动。他比蒋文柏高出半个头,此刻站起,那份属于储君的威仪便无声地弥漫开来,竟让焦躁的蒋文柏气息微微一窒。
“小舅,”南承瑾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您和外祖母,多虑了。”他目光首视着蒋文柏,清晰地说道。
“父皇让允堂听政,是见他天资聪颖,九岁便能文善武,想让他早早历练,将来好成为我的臂膀。父皇从小教导他,只让他亲近于我这位太子二哥,这份用心,绝非你们所想的那般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