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迁居东宫
红墙金瓦的宫阙在微熹的晨光中苏醒,檐角的风铃发出清泠的碎响。
允堂的生活似乎回到了某种既定的轨道,却又处处不同。
每日清晨,他依旧会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太后精神尚好,拉着他絮絮叨叨,问北境的风雪,问皇帝的伤势,浑浊的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欣慰。
允堂挑着有趣的事说,逗得太后开怀。练武场上,他的枪法更加凌厉沉稳,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北境风霜磨砺出的果决。演武场边缘,总能看到皇帝南烁的身影,他负手而立,偶尔指点一二,更多时候只是沉默地看着,眼中是旁人难以解读的深意。
文华殿的讲学也恢复了。
允堂坐在窗明几净的殿内,听着大儒讲解经史子集,心思却偶尔会飘远。
父亲待他,比北境之前更甚。赏赐流水般地送入重华宫偏殿,珍玩古籍,名贵药材,甚至还有几匹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驹。父亲批阅奏折时,也时常将他唤到身边,让他看,让他听,偶尔会问他的看法。那份毫不掩饰的倚重和宠爱,如无形的暖流包裹着他,却也是无形的火炬,将他置于所有目光的焦点。
寒月轩解禁后,允堂去过几次。
叶清涵搬进了一处还算宽敞清净的宫苑,内务府按美人的份例供应着一切。
环境好了,可母亲的心结似乎更深了。她不再歇斯底里地嘶吼,却变得更加阴沉。允堂每次去,她要么沉默地坐着,要么就拉着允堂,用那种冰冷而神经质的语气,一遍遍地诉说着当年的“冤屈”,咒骂着南承瑾、怨恨着父亲。
允堂试图开解,试图告诉她放下过往好好生活,换来的只是她更加冰冷的眼神和长久的沉默。
五哥南承瑜也去看过母亲。
允堂后来听宫人低语,说五哥去时,叶清涵起初是狂喜,抱着他哭诉,可当得知五哥只是被解了禁足府邸的思过,并未有任何实权,不如其他哥哥得父亲看重时,她再次爆发了。
据说摔碎了殿内仅剩的一套像样茶具,指着五哥的鼻子骂他“废物”、“扶不起的阿斗”,骂他不如允堂“会讨那狠心男人的欢心”。南承瑜是铁青着脸冲出来的,之后再未踏入那处宫苑半步。
允堂听闻,心中一片冰凉,为母亲,也为五哥,也为自己。
朝堂之上,随着南烁伤愈临朝,那压抑己久的暗流终于彻底涌动起来。
太子南承瑾监国期间,虽极力稳住大局,但三皇子南承钰联合王家、赵家、崔家等世家大族,步步紧逼,明里暗里抢夺了不少关键位置,尤其是在户部和吏部安插了人手。
慧妃与贤妃在后宫的明争暗斗也越发激烈,徐家与沈家在朝堂上针锋相对,互揭短处,搅得朝局乌烟瘴气。
各位皇子都己封王开府,上朝议事。
南承钰言辞犀利,每每与太子意见相左,争执不休。_看·书_君· ?免`费′阅`读`朝堂上,太子一系与三皇子一系泾渭分明,每逢一处空气中都弥漫着无形的硝烟。
南烁端坐御座之上,冕旒垂下的玉藻微微晃动,遮住了他大半神情。
他听着朝臣的奏报,看着儿子们在殿下的明争暗斗,眼神深不见底,谁也看不透他的心思。
只是他落在允堂身上的目光,总是旁人无法企及的温和与期许。
这份独一份的“圣眷”,灼烤着每一个有心人的神经。
这日早朝,议完几件不甚紧要的政务,殿内出现短暂的沉寂。
皇帝的目光扫过阶下众臣,正欲开口宣布散朝。
“陛下!”
一个苍老却洪亮的声音打断了还没出口的退朝话语。
站在勋贵前列的国公蒋川泽,手持玉笏,颤巍巍地出列。他须发皆白,身形佝偻,脸上布满深刻的皱纹,但那双浑浊的老眼抬起时,却带着一种久经朝堂的锐利和固执。
蒋川泽对着御座深深一揖。
“老臣斗胆,有本启奏!”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位三朝元老、太子嫡亲外祖的身上。
太子南承瑾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
齐王南承钰眼中掠过看好戏的冷光。
南承瑜心中莫名一跳,升起不好的预感。
“讲。”
蒋川泽首起身,浑浊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南承瑜所在的方向,随即垂下眼帘。
“陛下!老臣观礼法,思祖制,忧心忡忡,寝食难安!十五皇子殿下,天资聪颖,英武不凡,乃陛下龙子,天潢贵胄。然,殿下如今己年过十三,束发成童,非昔日懵懂幼子!
按我朝祖制、宫中礼法,皇子年满十岁,便应迁出帝宫,居于皇子所,或另赐宫苑,以习独立,明尊卑,知进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