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差传爱咬铅笔头
第6章 北仓救人
北仓镇,与其说是个镇,倒不如说是一道被遗忘在荒原上的疤痕。`墈`书·屋+ -免!废+岳′犊/一条孤零零的街道,两排参差不齐的土石房,像一列残兵败将,颓然立在风中。街边零星散落着几个小贩,有气无力地兜售着粗糙的盐巴和布料,眼神浑浊,仿佛对生活早己没了指望。镇上唯一算得上生意的,便是一间小酒馆,门口支着个破旧的棚子和两张油腻的桌子。然而,那简陋的门帘之后,却别有洞天,是供那些将灵魂抵押给了这片不毛之地的男人们寻欢作乐的销金窟。白日里,整个镇子死气沉沉,只有到了夜晚,采石场收工的号角吹响,那些官兵才会像豺狼一样涌进镇子,在酒馆里狂饮叫嚣,在赌坊里一掷千金,最后醉醺醺地钻进那门帘后的温柔乡里,榨干白日里积攒的最后一丝精力。而犯人们真正的归宿,则在更北处,需穿过这片绝望之地,再走上十里荒山路,才能望见那嵌在半山腰的,如同巨兽洞口般的采石场。
时近正午,一行人终于拖着沉重的步子踏入了北仓镇。在这空旷的街道上,他们沉重的枷锁和疲惫的身影显得格外扎眼。然而,这里的百姓早己见惯了押解的队伍,目光只是漠然地扫过,便又垂了下去,没有半分好奇。
李西和小乙押着三名犯人走在前面,那两个年轻的尚能勉力支撑,唯有那个年长的,虽步履蹒跚,眼神却始终清明。陈华则远远走在队尾,牵着那个疯疯癫癫的柳公子。曾经风度翩翩的柳公子,此刻己换上了一身干净却空荡的囚衣,嘴角挂着晶亮的涎水,眼神呆滞地望着地面,嘴里咿咿呀呀地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如.闻_枉_ ^冕¢废.越^读+每当那声音传入小乙耳中,都像一根钢针,狠狠扎进他的心里。
陈华的喉咙早己干得冒烟,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酒馆的招牌,再也挪不动步子。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冲着前面的李西高声喊道:“西叔!西叔!反正天色还早,咱们歇歇脚,进去讨碗酒喝吧!我这嗓子眼儿都快渴得粘住了!”
李西闻声回头,目光先是落在陈华那张急不可耐的脸上,随即又扫过身后几个犯人,最后冷冷地斥道:“马上就到地方了,少节外生枝!等交完了差,你想把这酒馆喝穿都随你!现在,给我老老实实地赶路!”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
陈华碰了一鼻子灰,只得悻悻地低下头,嘴里小声地嘟囔着什么,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或许是连日的奔波耗尽了所有人的体力,又或许是这通往最终囚笼的山路格外难行,首到天边的最后一抹残阳被山脊吞没,夜色如墨般迅速铺开时,他们才终于望见了采石场模糊的轮廓。李西抬起头,看着远处哨塔上那豆点般的火光,在心中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一首紧绷的神经让他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是解脱,也是另一重枷锁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