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差传爱咬铅笔头

第33章 身世之谜(二)

 老黄说完了。′墈?书·屋_ ·哽*欣^醉-全¨ 

 那声音像是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整个人,也如一截被掏空了内瓤的枯木,颓然靠在那张单薄的椅背上,仿佛再多一丝重量,便会连人带椅,一同散架。 

 屋子里,一片死寂。 

 那份压抑的沉默,比外面采石场千百人敲凿石壁的喧嚣,还要震耳欲聋。 

 采石场老头儿,一张脸,像是被风霜侵蚀了千百遍的岩石,不见一丝波澜。 

 仿佛方才老黄所说的那些滔天秘闻,那些风雨血腥,都不过是邻家说书人嘴里一段不甚精彩的演义,与他全无干系。 

 老黄的眼珠浑浊,艰难地转动着,望向那老头儿。 

 “萧老弟……” 

 一声“老弟”,喊出了二十年的光阴,喊出了二十年的生死两茫茫。 

 “那年一别,再无音信,你……如今又为何会在这苦寒之地?” 

 那老头儿的眼皮,像是两扇沉重的石门,缓缓抬起,又缓缓垂下。 

 许久,才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叹息。 

 那声叹息,不似老黄那般悲凉,却更显苍老,像是把二十年的风霜,都揉碎在了这一口气里。 

 “唉……” 

 “云飞兄,当年你先行一步,星夜返京,我便在凉州城中,寻了一处僻静地,一边照看着那对母子,一边暗中打探京城的消息。” 

 他的声音,平铺首叙,没有半分起伏,像是在念着一本与自己无关的账簿。 

 “没过多久,便有风声从京里传来。” 

 “说你擅离职守,图谋不轨。” 

 “说你被打入天牢,判了重罪。” 

 “我知道,是太后对你下了死手。” 

 “你既己出事,我便不敢再回京城自投罗网,不过索幸后来也没有追捕我的风声。” 

 老头儿顿了顿,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似乎有什么东西,轻微地抽动了一下。 

 “想来,是云飞兄你,一人将所有罪责都扛了下来,未曾吐露半个字,才保全了我。” 

 “否则,太后的手段,又岂会戛然而止。” 

 “从那时起,我便死了回京的心。,比¨奇,中`闻-枉? !毋?错?内+容`” 

 “后来,我寻了个由头,与那对母子辞别,只说自己要远走他乡,另谋生路。” 

 “我将自己的名姓,连同那一身再也穿不得的内廷侍卫服,一并埋了。” 

 “一路向东,去了离凉州不远的益州城,寻了个大户人家,当了一名普普通通的护院家丁。” 

 “我本以为,此后余生,便是在那高墙大院里,看花开花落,了此残生。” 

 “却不曾想,天道无常,从不遂人愿。” 

 “我侍奉的那户人家,那位待我不薄的老爷,竟暗中勾结漕帮水匪,做起了贩卖私盐的买卖。” 

 “私盐,通匪,哪一条,都是抄家灭门的死罪。” 

 “去年夏末,东窗事发,官府的文书,一夜之间便贴满了益州城。” 

 “我念及那老爷平对我的收留之恩,便在那一夜,驾着一辆马车,载着他一家老小,想从益州杀出一条路,逃往西凉边境避祸。” 

 “人算,终究不如天算。” 

 “不曾想,马车刚刚路过凉州城地界,便被早己布下天罗地网的官兵,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被当场缉拿,罪名是……从犯。” 

 “之后,便被判了充军,发配来了这鬼地方。” 

 老头儿说完了。 

 他也和老黄一样,眼神空洞,首勾勾地盯着前方那片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