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新名字
老萧的胸膛剧烈起伏,像是破旧的风箱。
他被小乙从那浅坑里连拉带拽地拖出,浑身筋骨都错了位似的,酸痛难当。
可他顾不上这些。
他只是贪婪地呼吸着着这夹杂着腐臭气的夜风,仿佛那是琼浆玉液。
活着,真他娘的好。
小乙虽然只有一只手臂,却如铁箍般死死勒着他,勒得他生疼。
老黄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只是那双浑浊的老眼,在月光下,亮得惊人。
此地,阴气太重,不宜久留。
“走。”
老黄的声音,简短而沙哑,像一块磨刀石。
三人不再多言,迅速回到了马车旁。
老萧被扶上了车辕,老黄则取了水囊,递了过去。
冰冷的水,冲刷着喉咙里的泥沙,也冲刷着那三日不见天日的期盼。
马鞭在空中炸响,清脆而决绝。
车轮碾过枯骨与乱石,咯吱作响,像是冤魂不甘的呻吟。
他们逃离了这片死亡之地,一头扎进了更深沉的夜色里。
马车在官道上疾驰,车轮滚滚,仿佛要将这世间所有的不平都碾碎。
车辕上,坐着两个老人。
他们并肩而坐,任由寒风吹乱花白的头发。
偶尔,老黄会从怀里摸出干硬的油饼,掰一半给老萧。
老萧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塞进嘴里,大口咀嚼,仿佛嚼碎的是过往的岁月。
“云飞兄,你饼子放多长时间了?。”
老萧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西。”
老黄咧嘴一笑,露出豁了口的牙。
他们的交谈,总是这般有一搭没一搭。
说的,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
那年京城的雪,那年江南的雨,那个己经不在了的人。
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车厢里,小乙蜷缩在角落。
他听着两个老人的低语,那些话语像是一把把钥匙,却打不开他心中的任何一把锁。¢薪+完_夲!鉮?占+ ~首·发·
他只觉得,自己像一个局外人。
一个被命运硬生生拽进戏台的看客。
解差小乙,死了。
死在了北仓镇外的乱葬岗。
活下来的,是谁?
一个身负皇家血脉的皇子?
小乙在心里咀嚼着这个词,只觉得满嘴苦涩。
这哪里是什么尊贵的身份,分明是一道催命符。
一张从天而降的大网,己经将他牢牢罩住。
他看不见织网的人,却能感受到蛛丝的每一次颤动。
冰冷,且致命。
李叔的血,还未干。
他闭上眼,那张憨厚的脸庞便浮现在眼前。
仇,要报。
可仇人是谁?
那个高高在上的执棋者,又在何方?
前路,一片迷茫。
连日的奔波,人困马乏。
马车终于驶进了一座小镇。
镇子不大,透着一股萧条。
三人寻了家还亮着灯的客栈,要了三碗面,一壶浊酒。
油灯的光,昏黄而温暖,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老黄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让他长出了一口气。
“小乙,过了这镇子,再有百里,就是凉州城了。”
他的目光,落在小乙那张尚显稚嫩的脸上。
“我将你送到凉州,便要回西凉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