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唱戏给他听(第3页)

 昨夜的拒绝仍在耳畔回响，但是她明白这个男人问出这句话能有多不易。 

 过了片刻，她才勾唇一笑——那是一种不辨清醒与否的笑，轻得像风，也轻得像是提前写好的回音。 

 她抬手，手指滑过昨夜留下的颈侧细痕，一路滑过锁骨，在心口落下。 

 动作极轻，却像是不动声色地留下一笔，没开口，却比任何话语都更明白。 

 “好。” 

 一个字，极轻，极轻。 

 琰琋的目光闪了闪。 

 他不确定她刚才那一下，是在思考什么，还是提醒什么； 

 他也不敢追问。 

 只是心口像被那指尖点过一样，留了一记难以言说的温度与悔意。 

 那里是曾被他毫不留情的一剑刺穿的地方...... 

 ——— 

 马车后头斜晒的车篷里，萧掌柜躺得首挺挺，一条腿架在茶袋上慢悠悠地晃。 

 王二蹲在边上，小声问：“掌柜的…今儿这事儿…您真不怕啊？” 

 “回京要是我演错了，主子一句不高兴，咱不就是首接.....?”他一面说着，一面手在脖颈间比划了个抹刀的动作，神色那叫一个悲壮。 

 萧掌柜闻言没吭声，先是抖了抖腿，半晌才悠悠坐起，膝上一拍，叹了口气： 

 “怕啊，怎么不怕？” 

 “可你说……这年头，没工作跟演场戏比起来，哪个更可怕些？” 

 他搓了搓手掌，手心老茧磨得作响：“咱这种人，主子要咱死咱能拒吗？要咱笑还得笑得比戏台上还好看，你说就带个人出城哪能多难？难的是怎么让你们听话还得跟着演！” 

 “能演就还有命，能演就是活着。” 

 王二听了，眉心皱了半晌，忽地点点头。 

 “是啊，总比饿着强。”他拍拍自己后脑勺，“再怎么样，我家几口人也还挂在禇府灶上呐。” 

 说罢又抖了抖衣袖，搓了搓脸，像真给自己壮了胆子，顿了顿道：“我可以了！回京城再陪主子演上一遭，咱这命呐——也只能靠这出戏吊着。” 

 萧掌柜咧咧嘴，笑了笑，一手拎起装了碎银的破布包扔给王二。 

 他家主子可从来不亏待配合的人呢！ 

 远处林声未静，风里全是山城活命的气味。 

 ——是啊，这年头，命不是留给活人，是留给会演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