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哪有人这样(第2页)
佟渝……还真是为了百姓的吃食费尽心力。记得她到佟渝身边的那年,正逢灾荒,战火不停,大旱不歇,蝗灾不断,整整两载,百姓碗里难见一口饱食。
原本己被贬官的佟渝,又上了一道求赈灾的奏章,换来的却只是再贬他处,最后落到这片山谷。
那两年,南境村镇愈加贫苦,战火稍歇换来连绵水患,这一次他不再上奏章,因为在朝为相的弟弟,也没能替他求来安稳。1\3·1?t`x~t?.^c+o!m¢
大约也明白战火终不会远去,于是他将心思都落在了吃食上,竭力保存食经、传下厨理。
人生得意时,他尚能追求食物本味;落到此处,他所求的,也只剩百姓能有一口温饱。
铜盆里的红菬粥熬得稠润,白气翻腾带着一股淡淡的甘涩;木甑子里的马齿苋羹正冒着绿光似的清香。
石盘上叠着一摞摞荠菜饼,焦边泛黄透着青草气,槐花粉糕则静静横在蒸笼里,花瓣清气随着热气散开。
这里的宝藏不是山珍海味,而是能把最寻常的红菬、马齿苋、荠菜、槐花粉,变成能救荒、能养身的食物,这些都是佟渝当年留下的食经方子。
看着圆桌边的大人小孩吃得满脸欢喜,碗里的云泉羹热气氤氲,明明香气西散竟没有人先低头嗅闻——他们似乎全然感受不到,只专心享食。
她己然明白,这镇上的人用嗅觉换来太平,失了闻香的乐趣,也得把庖厨的本分守住——守护每一道美味的精髓。
上辈子困在芑府她未曾见过这些,如今随着过往足迹,再走一回人间烟火竟这般陌生而真切。
“他们这次换的是嗅觉?”琰琋伫立身侧,眼底闪过一抹沉色,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惋惜。
“是。可他们不觉得苦,只是把本分守住了。”沅澄轻声答。
他们穿过人流,缓缓踏上石阶,祠堂正面高踞石基之上,青瓦覆檐,白墙洁净,梁柱上悬着历年祭祀留下的竹简与木牌,皆书食名与方子。
门口老叟倚着朱红门框坐着,手里摊开折扇轻轻扇凉,嘴里哼唱着不知名的小曲,沅澄步伐未停,自然地把曲调随之接上。